“不过——”陈宇教授低低笑了一阵,闭了闭眼。“我相信,但只要坚持研究,我想在不久的将来,绝对可以通过量子隐形传输,完成时空穿越!”他的眼也看了蒋青一下,“然后你就出现了,所以我见到你也是十分高兴啊!”
虽然已有五十七八岁,陈宇教授的头发还没有多少白的。
陈宇教授的背虽然有点弯,可是在大学的老师里,还属他的身量最高。在壮年的时候,他到处都被学生叫作“陈高个儿”。
高身量,长脸,他本应当很有威严,可是他的眼睛太小,一笑便变成一条缝子,于是,人们只看见他的高大的身躯,而觉不出什么特别可敬畏的地方来。
退休后,他倒变得好看了一些:黄暗的脸,雪白的须眉,眼角腮旁全皱出永远含笑的纹溜;小眼深深的藏在笑纹与白眉中,看去总是笑眯眯的显出和善,在他真发笑的时候,他的小眼放出一点点光,倒好像是有无限的智慧而不肯一下子全放出来似的。
陈宇教授常好把眼闭上想事儿。他的语声永远很低,可是语气老是那么谦恭和气,教人觉得舒服。
退休后的他,喜欢上了园艺,所以他在后园里满种着花。那时蒋青的花苗花种,就有许多是由陈宇教授家得来的。
陈宇教授的屋里,除了鲜花,便是厚厚的书本和古画。他的每天的工作便是浇花,看书,画画和研究。到特别高兴的时候,他才喝两盅自己泡的茵陈酒。陈宇教授还是个诗人。他的诗不给别人看,而只供他自己吟味。
“可是,没想到,你是带着重写人生,这样的目的来的!”陈宇教授向窗外说。而后,把声音又放低,对讲:“去看看吧,这个让你从2030年回到2020年的时光机!”
陈宇教授把眼闭上,嘴角轻颤,他有些失望,这个最伟大的发明,到成为了那些不满生活现状的人们的工具,想重写人生的工具。
来自未来的蒋青听楞了。楞着楞着,他又戴起陈宇教授递给他的护目镜,细细端详这台时光机。这是一团柔软而在茁壮成长的光,时而拉长,看起来短暂而须臾,又是不朽不灭。给蒋青的感觉是抽象和神秘。蒋青知道由于光的传播需要一定的时间,虽然微小得就连最精密的仪器都难以察觉,可是,确实让坐在他,确确实实从2030年来到了2020年,面对陈宇教授,他觉得这意义非同。
蒋青,想说什么,但是话到了喉咙,又咽了回去。
他重新带上墨镜,手里拿着黑色鸭舌帽,准备出去,他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告诫宋可欣——不要爱上自己!
现在是早上7点23分,宋可欣早早的起床,一袭黑色严谨的职装,她抱着昨日王如老师给她的初稿,走在这条经过昨晚大雨洗刷后的街道,寥寥的行人匆匆而过,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快节奏,紧张与压迫感袭来,可欣又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
天气很好,蔚蓝色的浩大天空中只有淡淡的几片白云,微风拂面,宋可欣只觉神清气爽。
她闭上她那双眼皮的美眸,长长的眼睫毛像蝴蝶微憩一般平铺着,远山一样的淡眉,樱桃般红润的嘴唇,惹人怜爱,谁看了,都要轻吻她的感觉。
宋可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空气,细细感受三月的季后。
她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一片原野,她怀着好奇的心,去找春天。这时她嘴角微扬,两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她在甜笑,似乎,她见到了春天:各式各样的野花已经睡醒,它们抬着头,伸着懒腰,争先恐后地纵情怒放,红的、黄的、白的、紫的……百花争艳,五彩缤纷,一片充满生机的景象随着这一阵微风来到四面八方,万物像是刚从漫长的睡梦中苏醒过来。
她的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一颗怀揣着梦想的种子,在萌芽,在生根。
她的眼睑缓缓睁开,眉眼间袅绕着云雾般的忧愁,她不明白这种奇妙的感觉,因何而来。
随即,宋可欣如碧波伴清澈的眼睛里,似乎想到了什么,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如月牙般,扶去她心中的云雾,她想到了缘由——蒋青!
“啊?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她美眸如含春水清波流转,口含朱丹,嘴角微张,把眉尖微微蹙起。
这时,斑马线处的绿灯亮了,宋可欣莞尔一笑,这才抱着这叠文纸,穿过这条马路,朝着云雨书店走去,她今天要去书店,看一下,这一周的新书销售榜单,在考虑,怎样为王如老师作推荐,让他的新书畅销出去。
来到云雨书店楼下,在玻璃门里瞥见宋可欣自己的影子——她自身也是这座城市所特有的白领气质的一部份,她穿着别致的黑色制服,洁净的白衣领,似遮不住她那雪白的脖儿,下面是窄窄的脚管,黑色的高跟鞋;她修长而苗条的身姿,精致如画的面庞,无一不匀称标致。虽然身穿别致的黑色制服,但眉宇间显现出一种花样女大学生打扮,白嫩嫩的脸庞,脱不了孩子般的稚气。
宋可欣对着玻璃门扯扯衣襟,理理头发。她的脸是白嫩而可爱的娃娃脸,肤光胜雪,她这精致如画的脸,没有浓妆艳抹,现在,这一类“粉扑子脸”是过了时了。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双眼皮的深痕,直扫入鬓角里去。纤瘦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她那双迷人的眼睛,但是,惟其因这双眼睛,更加显出那温柔纯情的模样,让男人看了,深深地被她这种灵动而清澈的美眸吸引了去。
曾经有人下过这样的作过这样的比喻:如果性感而妩媚,深目削颊的美人是糖醋排骨,纯情可爱的女孩就是粉儿蒸肉。宋可欣端详着自己,她记得,那时陈钧和主任编辑常用“粉儿蒸肉”取悦她,这句“非礼之言”蓦地兜上心来。她把远山一样的眉峰一皱,掉过身子去,将背倚在玻璃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