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是比一个转身,再回头见到自己的亲人只是一具僵硬的,不能言笑的,冰冷的尸体更令人痛心的事?
离别还有见面的可能,而死亡却是断绝一切再见的可能,从此只有在梦中,记忆中拥有那人的笑颜,再也无法和对方分享开心或自豪的事了。
龙天扬在见到冰橱中戚绍明布满冰霜的脸时,强忍了多久的泪一滴滴掉了下来,颤抖的手摸过戚绍明的脸,暗哑的声音也如手一样颤抖:“大哥,我来看你了。”
悔意排山倒海地冲击着他,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还是太自负了,明明知道史豪图谋不轨之心跃跃欲试,明明知道戚绍明需要他却不能挽留他,却还是有些负气地离开了。龙门只要一个老大,他为龙门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连喜欢一个女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别说被赶出龙门他不介意,他介意的是他们对他的感情竟是建立在明哲保身的基础上。萧绎出现的真是时候,可以让他回避一下此时的尴尬,顺便也让龙门感觉一下龙天扬的重要……
可是……再重要又有什么用呢?此时,他愿意用默默无闻来换取一个会笑会对他皱眉的大哥。
“大哥……”此时对着再也和他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喝酒的戚绍明,龙天扬所能做的只是一个自觉无力的保证:“我不会让龙门落到史豪手中,我会救出童童,我……”
昔日的自信灼灼已经找不到了,龙天扬有些痛恨这样的自己。
不就是一段感情吗?他可以全心地投入进去,为什么走时不能全身而退呢?时间而已!时间会让他再遇到另一个女人,也会再拥有一段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就可以淡忘她——一个不爱他的女人!
对!该死的骆兴说的对!他是在为她说他不重要而生气……她怎么敢!在他对她如此痴心,如此的一往情深,如此的一再妥协后还如此伤他的心。
那人已经死了,就算是认清现实她也该看见他对她的好……不,他不要感动,不要怜悯,他只要她爱他。
感动怜悯都不是爱,他不要因为他对她好,她才回报的爱,他要她只把他看做男人,发自本能的爱!
可能吗?即使不可能,这一次他也不要自己太轻易地妥协了,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永远被她所左右,变得越来越不像他……
离开殡仪馆,骆兴问他:“现在想去哪里?”
“我家。”龙天扬下意识地说完苦笑:“趁他们以为我还没回来,让我再回一次家吧,过了今天,以后我可能有家不能回了。”
“好。”骆兴不多说,开车过去。
“明天你能帮我约到博叔吗?”龙天扬问道。
骆兴干笑两声:“这个时候你还敢见他?不怕他把你杀了祭奠他儿子?”
“怎么样我对他都该表示歉意,就算他要杀我,我也要亲自对他说声对不起,这是我欠博少的。”龙天扬说着眼眶有些潮湿。
“好,我尽力。”骆兴突然想起什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他:“手机,护照,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见机行事,不行的话就先走。”
“我不会这么轻易走的。”龙天扬接过纸袋,冷冷说道:“史豪对大哥的死不给我个交代休想我绕过他,还有童童,不救出他我誓不会罢休的。我孤家寡人,看谁比我狠吧!”
“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老婆——苏飘。”骆兴笑着讽刺他。“别以为你对苏飘那么冷酷她就会放弃,我早对你说了,女人固执起来很害怕。你让她先抛弃你或者事情就简单了!可是你竟然先抛弃了她,她会回来找你算账的,你等着看吧!”
龙天扬脸色一凝,骂道:“不是让你把她弟弟送到瑞士吗?还没做吗?”
“前天已经送去了,可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我和你赌一局,要是苏飘不回来,我把我名下的财产都给你。要是她回来,你们的孩子都要叫我干爹,怎么样?”骆兴好像稳操胜券的样子。
“我要你的财产干嘛?难道我穷吗?”龙天扬不齿地哼了两句,对骆兴的下半句一字不提地回避了。
骆兴也不逼他,说:“你住的地方虽然偏僻,却很安全,你自己注意一点进出就没事了。”
龙天扬却没听到他的话似的看着外面的路灯,雨已经小了,可以看见周围的环境。
这就是第一次和苏飘吵架时她跑出来摔倒的地方,龙天扬想起当时的事,心立刻就抽搐成一团,他当时是怎么和苏飘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