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龙潇殿寝宫内,楚承熙与茗若专心致致地看着眼前的棋盘,檀香在香炉中缓缓地烧着,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香味,让人无法忽视,却又不叫人分神。
集中精力对付棋局的两人,许是因为萦绕身边的檀香,嘴角,都隐隐挂着笑意,惬意极了。
“若儿,近来你的棋艺进展不少呀。”楚承熙落下一子,抬起满含笑意的眼眸,看着对面同样温柔微笑的茗若。
“呵呵,那还不是你教的。”茗若微笑回答,心中却不自觉轻叹,自皇后走后,楚承熙常常执着黑白两子,独自下棋,她瞧在眼里,心里疼痛。她想,也许他是觉得没了知己,心中孤独吧。
“皇上,奴才参见皇上。”正在楚承熙笑着想说什么的时候,林德全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请安道。
“什么事?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和娘娘正在下棋,不要打扰。”楚承熙皱着眉低喝道,就好象安逸的环境被一个外人给打破了一般的恼火。
“奴才该死,但奴才实在是有事急报呀。”林德全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回禀道。
“什么事?”楚承熙简单地问道,他何尝不知道,若不是有什么重大的事,量那奴才也没那胆量打扰的。
“回皇上,楚王爷在外侯着,说是西北有疫病,恐有蔓延之势,遂急忙晋见……”林德全如实回禀道。
“什么!快宣皇叔进殿。”楚承熙一听,立刻扔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准备去正殿,却见林德全依旧在一旁吞吞吐吐的,心下不耐,喝道,“去啊,还站在这干什么!”
“回,回皇上,奴才这还有,还有一事……”林德全垂头丧气地说道,偏生倒霉事都让他来说,还紧赶慢干凑一块,这不晓得今日会有什么处罚。
“慢慢说,什么事呢?”一旁的茗若见楚承熙有些不高兴了,赶紧起身走到楚承熙身旁,挽住了他的手,转向林德全,温和地问道。
“是。回皇上,回娘娘,大皇子和二皇子早上闹了不愉快,打起来了,奴才们都劝不住……”林德全像抓到救星一般,对茗若说道。
“放肆!”正在烦躁中的楚承熙愤怒地打断了林德全的话,命令道,“传朕旨意,把那两个逆子给我押到龙潇殿来,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是……”林德全胆战心惊地听完,就准备离去,却被茗若给叫了住。
“承熙,你先去处理前朝的事情,皇子那边,我去看看,你就别担心了。”茗若微笑地对楚承熙说道。她很清楚,这孩子的事情,不是任何时候都要用骂的。
“若儿,不要纵着他们……何况你现在身子重了,我不放心,你别乱跑。”楚承熙叹了口气,对茗若说道。他一直知道,茗若对大皇子和长公主很好,同时他也知道,他们都不接受茗若,这让他更加恼火。
“哎,我身子没事,别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啦。好嘛,就听我这一次,我去去就来,好吗?”
见楚承熙不答应,茗若干脆来个撒娇赖皮,硬是磨得楚承熙没有办法,只好答应。
“好了好了,拿你没办法。那你去吧,但是要小心,知道吗?”楚承熙无奈地摇摇头,担忧地嘱咐道。越是到茗若的生产期,他越是十分担心,当初太医的话,越来越经常地出现在脑海中,他很怕那个结果,总是万分小心。
“呵呵,谢谢承熙。”茗若开心地说道,转身对林德全说道,“林总管,你带路吧,带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娘娘。”舒了口气的林德全,声音有那么些欣喜。今儿个若是换了皇上来处理这事,两个皇子怕是逃不了一阵罚了,但是换了娘娘,万事就好多了,他们做奴才的,也不那么害怕了。
不一会,茗若便赶到了花园中,两个皇子已经没有在打架,但是彼此脸上的伤痕却说明了他们刚才闹得有多严重。而此时,也并不消停,只见二皇子依旧在说些什么,而大皇子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走近了他们,茗若才隐隐约约听到二皇子在骂大皇子是“没娘的孩子”,不自觉皱起了眉。
当初她失踪之前,还同二皇子有过接触,那时,她觉得他真是个可爱的孩子。而如今,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会是当初那个可爱的四岁孩童,那个同她玩过“嘴角手指不一样”的孩子。
“奴才(奴婢)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一旁的宫人们看到已经走到他们身边的茗若,赶紧跪下行礼。
“起来吧。”茗若微微点点头,走到大皇子身旁,对着他身旁的宫人们问道,“怎么回事?
两个皇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去练骑射吗?”
“这……”一旁的奴才们看着几位主子,为难着不知该怎么回禀,这里面哪位主,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回母妃的话,我和弟弟在去练骑射的路上碰到了,便停下来话了些家常,这会正准备离开呢。因为这么点小事惊扰了母妃,实在是儿子的不是。”楚振霆首先开口说道。这帐,他日后会算,但是,绝对不需要一个女人插手。
“是这样的吗,二皇子……”茗若听了后,看向一旁的楚振轩,问道。她果然没有看错大皇子,也料到他会息事宁人,虽然这未必是他真心的,但她知道他是个懂分寸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这样的人,将来必成大器呀,茗若暗暗想道。
楚振轩看了眼茗若,神色有些陌生,有些厌恶。多少年过去了,他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亲热地唤她“若姨”了,太多事情,太多阻碍,注定了他必须敌视她。
茗若无奈地轻叹口气,半大的孩子,眼神中却有那么多复杂的神色,也许,这便是皇宫中的悲哀吧。是否,她的孩子,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呢?无奈地开口道,“发生什么事,我心里很清楚,但这次就算了,二皇子,你向哥哥道个歉,今日就一笔勾销了。”
话音一落,两个孩子都诧异地转过头看着茗若,楚振霆眼中有着不解,不知茗若为何要向着自己;而楚振轩,却是满眼的愤怒和不满,死死盯着茗若。
“凭什么要我道歉,我不。我说的都没错,不需要道歉。”半晌的沉寂被楚振轩打破。
“你!”一旁的楚振霆听了,也气不打一处来,却硬是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二皇子,今日的事情,谁对谁错,相信大家心中也很明白。若是你父皇在,相信也不会反对我的处理。”茗若走到楚振轩身旁,低声劝道。她明白皇子的自尊心都很强,所以,她在尽力维护,希望不会厚此薄彼了去。
“我知道父皇喜欢你,你不必一直重复。”楚振轩生气地喊道,这么多年,母妃一直在他耳旁说着父亲被别的女人迷住了心,不要了母亲,也不要了自己,渐渐的,他便越来越不喜这个“儿时的玩伴”了。冷哼了一声,他对茗若作了个揖,冷冷地说道,“儿子无礼,望母妃见谅,儿子还有事,就不陪母妃说话了。”说完,他便举步想要离开。
“二皇子……”茗若皱着眉,拉住楚振轩的衣袖唤道。
“请母妃放手。”虽然只是几岁的孩子,但也许这便是皇族吧,骨子里有着天生能让人感觉到的寒气。
“二皇子,你何苦如此固执……”茗若劝道。
“走开……”孩子毕竟是孩子,一会工夫,便已经觉得不耐,转身将茗若推开,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脑中,混乱极了。他知道,他需要冷静。
突然的冲力让茗若来不及站稳身子,在身旁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楚振轩推倒在地。痛苦,立刻从腹中传了过来,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