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确有一人被刚刚的银枪壮汉提着,只是那人不住的挣扎喊道:“放手,放手,我不是贼人!”
壮汉声如洪钟,吼道:“住嘴!敢到这漫花居做恶,明日便将你交到官家哪里处置。”
“我说了我不是贼人,你偏生不信,里面那个才是贼人,平白抢了我东西,你们叫他出来一问便知!”
天辰觉着这声音很是耳熟,像是一个朋友,赶忙挤了进去一看。
果不其然,眼前这被提着的人不就是万华谷的万南冰么,怎么被当作贼人抓了进来,怕是有些误会,赶忙上前道:“壮士,壮士且慢,这是我朋友,我朋友,怕是有些误会。”转头问万南冰:“这怎么回事?你怎么在此地?”
那壮汉看了天辰一眼,问旁边的掌柜:“婆娘,这是客栈的宿客么?”
掌柜的看了看,点头道:“没错,上房丙字间的,我亲自接待的客人。”
天辰见气氛稍缓,赶紧将地上的万南冰拉起来,说道:“南冰兄,究竟怎么回事,你向大伙儿说说。”
万南冰见了天辰,心中多了几分底气,拍了拍尘土,气冲冲的说道:“父亲今日差我将狼牙拿来城里售卖,就是前几日那只狼王,在城外却被头戴破斗笠的人抢了,那狼牙价值不小,我若不寻回来,只怕没脸再回去了,一路跟随到了这里,我也不是他对手,便想着明日一早报官领了官家的人来讨要,怕他夜间出逃,便在客栈门外守了下来,谁知这后半夜的有人打架,没一会儿来个青面大汉不由分说便将我抓了,非说我是贼人。”
“你鬼鬼祟祟藏在客栈外,谁能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脸上也没写个子丑寅卯,再说,凭你嘴上一言就可以随意的扰我漫花居的客人么?”
“你这人好生无理,我只是静守门外,又何曾扰过谁人?倒是你们自己打的那才叫热闹。”
“那些人不是你同伙?”
“我若是有同伙还能叫他抢了东西去?”万南冰没好气的说道。
天辰基本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像这种跑腿的差事交了万南冰也是不意外,只是狼牙弄丢了只怕回去没有好果子吃。
既然是被抢了,那帮忙拿回来便是,主意打定,回头说道:“壮士大哥,这人确是在下好友,在下是天极山威虎堂的人,既然那人还在客栈,叫了出来对质便是,如若那人真是强盗,想来漫花居也不会横加包庇。”
“你这小子怕是不知江湖规矩,你若是有官家文书那倒也罢,空口白牙的便要查问我的客人,这要传出去,谁还敢来投宿,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你要询问那得我的客人点头,如若不然,那就只有等他退房出门,你们再做计较。”
天辰少有行走江湖,那知道这么多的门道,只当是这壮汉有意刁难,心下恼怒,剑眉一挑,向着二楼的房间一掌推去,霎时一股强力的掌风直扑房门,只听“啪”的一声,那写有“丁”字的房门应声而开。
全场鸦雀无声,众人这才想起,刚才少年说过是天极山的人,当然不会是好惹的主。
壮汉见天辰强开房门,提枪便向着下盘扫了过来,虽说这掌风破门的手段让他有几分畏惧,但也不至于丧了胆气,天辰并不想闹事,长刀立地,刀鞘挡住长枪的势头,淡淡的说道:“如此动静也不见其身,只怕是早没人影了。”
万南冰闻言,赶紧冲上楼去,往屋内一瞧,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在!
众人面面相觑,这人什么时候走的竟是没一个人知道,天辰也是奇怪,自己就在隔壁,如果有人跳窗出行,自己岂能不知,除非是在自己下楼来的时候,如果是这样当还未走远,夜间出不了城,兴许还能抓得住他。
叫了万南冰,匆匆追了出去,留下身后一众莫名其妙的人。
两人脚程都不差,在城内四下寻找了一个多时辰却没见着那毡帽男的半分踪影,眼见天上泛白,已是快要天明,心中有些泄气,在晨雾弥漫的青石街道上没精打采的走着。
时辰尚早,街面上还没几个人,那推着豆花的老头已然开始忙碌起来,破旧的柏木食车旁摆了几张小桌,老头卖了几十年的豆腐豆花,手艺也是不错,两人远远闻着香气便觉着有些饿了,来到跟前要了两碗豆花便坐了下来。
这个时辰吃早点的人也少,除了天辰两人也就只有一个八字胡须的瘦弱男人了,不一会儿,豆花上来,万南冰狼吞虎咽一碗下肚,仍是不够,又要了一碗。
天辰知道万南冰在万华谷并不受待见,想来这趟跑腿出门也没带什么盘缠,怕是从昨日到现在也没吃过什么东西,心中暗骂万谷主真不是个东西,都是亲生儿子,缘何这般厚此薄彼,心中念头一闪,难道南冰兄真不是亲生的!
街角急匆匆跑来一人,倒不像是来吃豆花的,到了那八字胡跟前,在耳边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八字胡面露贼笑,甩下几个铜钱起身随那人匆匆的走了。
那两人刚走,天辰踹了万南冰一脚:“呆子,走了!”
万南冰莫名其妙,埋怨到:“急啥,还有两口!”将碗端了起来,一个劲的往嘴里送。
天辰将他拎了起来,扔下铜钱,往那两人的方向追了去,边追边说道:“刚那人说斗笠男往东门出城去了,咱们过去瞧瞧。”
“哎哟,那得赶紧,这会儿应该才刚开城门,别让他跑了。”万南冰知道天辰本事大,他说听见了决计不会错,自己反正是没这个本事的,加快了步伐往东门赶去。
到了东门,城外早已等候入城的人鱼贯而入,天辰看到了人群中逆行的那八字胡,拉了万南冰悄悄尾随,几人先后出了城来,并没有走上官道,而是向着旁边小树林去了。
那八字胡像个耗子一样停在树前查看了一下,又继续往前,没一会儿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山岗,八字胡捏着喉咙发出一声惟妙惟肖的鸟叫,不远处的大石背后传来回应,接着伸出两个脑袋。
天辰见四人悄悄汇合,寻思这便是昨夜闯客栈的贼人了,都不是什么好人,待会儿一并收拾了。
山丘旁边一条涓涓细流,溪流边上的石块上正坐了一人,卷起左边裤腿,用手帕沾了溪水擦拭左腿,收拾干净又扯下一块衣襟直接绑了上去,头上依然戴着那破旧斗笠。
天辰不动声色的远远看着,心想此人腿上定然有伤,当时见他进客栈便是瘸的,自己也不着急,先让他们狗咬狗。
那石后的贼人悄悄举起右手朝着溪边男子,“嗖”的一声,射出一支袖箭,袖箭微微泛蓝,竟是还涂了毒药。
那斗笠男听到风声,起身不及,只得猛然弯腰躲避,这一用力,头上的斗笠便甩了出去,一头乌黑的秀发飘散。
抬了头来,瓜子脸上一双杏眼柳眉,皓齿朱唇,面如玉脂,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分明就是美颜少女,天辰万没想到斗笠男会是女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万南冰,却见万南冰也是一脸的茫然。
那石头背后的人显然先前也不知情,一击未中,见是个女娃,也大了胆子从后面走了出来,边走边口出秽言:“他娘的个巴子,原来是个娘们儿,你们过来看看。”
后面三人也靠了上来。
“哟,瞧着模样,水灵儿的紧,莫不是哪家花楼逃出来的牌子。”
“耗子,你来看看,比你那马脸的婆娘怕要好上千倍,有这样的女人暖床怕是再不想起来了。
那八字胡的男人抬腿便是一脚,“去你奶奶的腿儿,你婆娘才是马脸。”转头又淫笑连连的向着那少女到:“这野外可不太平,听哥哥们的话,把包袱交给我们,哥哥们最疼你这样的仙女儿了,嘿嘿嘿嘿。”
几人脸上挂着让人恶心的笑容慢慢逼近少女。
少女站起身来,将包袱背在背上,冷眼望着几人,竟没有半分畏惧。
待几人将要靠近,缓缓伸直右手,掌心对着四人,口中念道:雷击!只见掌中凝结一点跳动的白光,愈来愈刺眼,向着四人瞬间弹射出去,那白光身后拖着噼啪作响的电尾,只一眨眼便撞到了八字胡胸前。
电光一闪即逝,“啪”的一声,那八字胡两腿僵硬,连连后退两步,站立不住直直的倒了下去,抖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在场几人,连天辰再内,均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看似柔弱的少女却是“道宗”少有的“金”相。
那虬髯大汉见八字胡一击倒地,呀呀发狂,从背后取来锅盖大小的大板斧劈头砍来,力道不小。
少女双腿微曲,陡然使力急速的后跃开来,落地很轻,像是飘下来的一般,即便如此,也是一个趔趄,站立不稳,受伤的腿有些吃痛。
那虬髯大汉一斧劈空,斧头落在少女坐过的石头上,“砰”的一声,石头碎裂飞溅,这一斧头若是落在身上只怕神仙也难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