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没看住？不是，那孩子我管不了了。”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丁妈的声音，掺杂着当啷铲子敲打锅子声。
“我也没办法啊，还没去，我就说让他就待那里，嘿，还给五十一天，想不到他都还是没待住。”
另外一个声音回答，丁爸着实也郁闷，那可是五十啊，在他们这，多少人一年算下来，可能都没有那么多一天。
“何况我也忙不是吗，再说了……回来了？”
丁爸还没说完，就看到门外站着个人。
“你看，你妈一天天多担心你，别瞎跑。”
虽然知道管不住这孩子，丁爸还是说了一句。
“没事，我就去周围四处看看，我都这么大了……”
“这么大咋了？能飞，你就是结婚了，你也是我儿子。”
丁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的老妈给打断了。
自己老爸只顾在一旁嘿嘿傻笑，对外他做主，对内嘛，这个他也不敢去说啥。毕竟，耳朵上没什么骨头。
“爸，听说最近又要招义务兵了？”
岔开话题，丁垚搬来一只椅子，坐在一旁，手里折断两根柴火，似乎无意间就说出了的。
虽然家里开着厂子，可是，炒菜啥的，还是用柴火。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这个民族的基本生活方式，并不是说今挣了多少钱，就开始胡乱的花费。
“咋？有这想法，你啊，我看你都不是这块料，家里的活都没做几次，还当兵，你晓得当兵的苦不？”
“可不是，你这小兔崽子，我从小养大，什么德行我比你都清楚。”
……
丁垚纳闷，自己都这么没用吗？是你们亲儿子？
“我这不是问问吗，也没说要去。”
丁妈倒没再开口，自己儿子虽然说淘了些，书也没读好，可是家里也有摊子，他就算啥干不成，自己跟他爸也年轻，或许……可以再要一个。
“光长得好看有啥用，也没见带个女孩子到家里来玩两天。”
丁妈小声嘀咕了一句，越想越觉得，似乎真得再努力要一个了。
丁爸抽出一支烟，从灶里夹出一块火炭，点上，一吸一吐方才道：“对，今年这都第二次了，平时一年顶多也就两回，难不成要打仗？”
虽然这么一说，但是被自己又很快否定了。
这都啥年代了，还打仗？和气生财不好吗？
想想原先自己，混来混去，也没混出个样子，有时候跟哪个帮派真打起来了，没钱看医生，就是躺被窝里硬捱过去。
“你别不是真想去当兵吧？”
遂即，丁爸看着自己儿子，语气凝重的问了一句。
“没，跟您跟妈说的，我咋受得了那些苦，就问问。嘿嘿。”
“得，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吃饭。要真管不了你了，我到真想把你送进去好好打磨一下你，可又担心你万一受不了那苦，累……”
没说完，丁妈就没说了，看着自己儿子的小体格子。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怕一不小心丁垚就说不准就没了。
这事不是没有，只是很少而已。
……
饭吃完，丁垚把自己老爸拉到一旁，笑了笑。
“爸，我想出去体验生活，就是去啥，最近不正很多工厂招学生工吗，趁毕业这段时间，我想去吃点苦。”
儿子傻了？
丁爸摸摸儿子额头，没发烧啊？
“我说真的。爸！”
“不是，你要真想体验生活，咋家里不有厂子吗。非得去外面？”
知道很难说服老爸，谁叫自己条件好呢，别人家儿子说去做学生工，都是担心怕遇到危险。
丁垚刚开始准备去部队，后面想了一下，虽然那理由更好。可是……
进了部队没办法再去按照自己的计划了，跑？
那可是要当逃兵处理的，自己家里知道了，估计得更担心了。
“在自己家哪能锻炼，是不？爸，您说我要是真就一天跟表叔他们那样干，你允许不？再说咱家厂子活重，你肯定也不放心对吧。”
“去外面就不一样了，那些活都轻巧，还有很多女孩子都能做，我又不是一个人去，咱学校都有好几个班组团去呢。”
“放心，没危险，有老师带队呢。”
连着说了一长串，丁垚也不确定自己老爸现在啥想法。
反正，自己这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虽然这个理由不可能说出来。
“真的？”
嘿，有戏！
丁垚又连着说了好多什么读书时代去外面体验生活，可以增加自己的见识，还可以体验做苦力的不易，让自己能够感恩父母啥的……
一大串说得丁爸头都晕了。
“得，7月1号出发对吧？成，我先跟你妈商量下，咱这个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那是皇太后。”
丁垚中考是6月20号，全部科目两天考完，在家里又待了几天，今天已经是6月28号了。
他也不算撒谎，学校确实有这些安排学生勤工俭学的，应该说是学校工厂联合弄的。
“行，您一定好好给妈说，记得别忘了。”
看着自己憨厚老实的丁爸，不由有些愧疚。
这到底算不算撒谎呢？
……
第二天。丁爸似乎忘了这事，不知道有没有跟老妈说。
一切都是照常一大早就去上班，天快黑了才回家。
丁垚起得稍晚些，也没修炼。
在村子里，原来游浮在空气中的一点的“灵气”都没能感受到了。
又是一天的修炼，直观上，并没有什么长进。
“爸，你有没有跟妈说啊。我那边都报名了，老师说了，要不去，以后要是那边说什么，怕记录毕业档案的。”
“嘘，你妈这会正考虑呢，你也别跟她提，晓得不？让她自己慢慢想，你要提了，她估计还得疑心。”
丁垚远远看到自己家厂子关了门，然后丁爸追后一个走出来，就一路小跑的追了上去。
“这有啥疑心的，能丢了不成？”
不过说归说，丁垚还是清楚自己老妈的性格的。
自己要真再去提，百分百没戏，谁让原来的自己整天好吃懒做呢。
晚饭吃得宁静，一家三口都没说什么话。
有的也只是丁爸在说一些厂子里的琐事。
今天哪个又不小心刮到个口子，估计几天又上不了班。上次送出去的货又回来多少，哪里又有批机器要卖。
……
丁垚没接茬，就闷头一口一口的扒着碗里的饭。
“三土，今天把碗洗了，我待会跟你爸跟你说些事。”
虽然丁妈平时有些严厉，但是对于自己儿子的想法，她也会认真考虑。自己儿子贪玩淘气，毕竟还是小孩子，谁家孩子不这样？
想当初，丁爸二十的人了，都还在外面成天不着吊的混。
要说去勤工俭学这事，不算坏事。而且有学校做保证。丁妈也会想，让自己儿子吃点苦，兴许就有转变，就算没转变，也没啥损失。
挺大个人真能丢了？
自己儿子不算废，这是丁妈自己的话，但是别人你说自己儿子不成才？呸，丁妈可能第一时间就会怼回去，你儿子才不成才。
要损自己儿子，就只有自己能损。其他人。包括他爸，有时候都还得看我心情。
丁垚听着老妈的话，心里就有了肯定，看来……成了。
忙活彻底，丁妈在一旁看着，嘿，想不到也有模有样的。
看着打扫干净的灶台，丁垚看着二老，嘿嘿干笑两声。
按照丁爸的计算，这下估计得十块钱。
可丁垚没问，因为十块钱，对于出去闯荡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我是贪图那点绳头小利的人？做点家务而已！”
想着，丁妈拉过自己儿子，摸了摸他的头。
此时儿子已经很高了，多高？现在得垫着脚才能看到头顶。
“事情呢，都听你爸说了，有这想法是好事，我就怕你……隔外面被人欺负，你说你游手好闲惯了，出门在外别人可不依着你。”
“咱看着你长大，也确实，你长大了，既然想出去看看，也行。我也不说啥，只是出门在外要多长个心，另外，还要勤恳。我跟你爸……”
说着说着，丁妈眼眶就红了，也没能继续说下去，转了个弯，就跑到一旁偷偷抹眼泪去了。
最后还是丁爸交代几句，然后给学校再次打了个电话，也确定，有这回事。
……
7月第一天，还没亮，丁垚就起床了。比他还起的早的是父母，两人在灶台忙活。
煮了十个鸡蛋，还差不多煮了一斤腊肉。
全是瘦的，不杂一丝肥肉，肉被切成片。
说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丁垚也没说啥，有些东西，嘴说不出来。
“记得，到那边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原本不打算给你用的，昨个还是去给你买了个。不多贵，能有个联系就行。”
丁爸抽着烟，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砸吧嘴，又掏出一叠票子，估计得有两千多。
“没事，我就出去一两个月，等成绩通知下来，差不多回来了。”
说归说，但是……自己的成绩？似乎不太理想。
上一世，丁垚似乎并没有读高中而是找了个技校，开始了更混乱的生活。
“车来了，你去吧。记得，吃不了那苦就回来，我跟你妈不说你。”
早上的第一班客车已经停到了门口，丁垚看着二老，点了点头。
转身背过二老的眼神，还是一步步走出了家门。
“少年剑配妥，出门入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