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刘琨这段时间以来打得最郁闷的一战,持续时间长不说,函谷关纹丝不动,关键是守函谷关的人心态实在太好了,每次去骂战,对方都毫不还嘴,只在最后说一句噎死人的话,把人呛得半死,一点都没有出来单挑的觉悟,否则以刘琨的自信,这函谷关守将自己一定一刀斩在马下,说不定现在已经在攻长安的城了。
后面的大军已经到达了弘农城,得到自己的战报暂时驻扎在城里,派了步卒十万来继续攻城,可是刘琨并不觉得这函谷关能被强攻下来,这函谷关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原本应该心情很好的齐帧,此时的心情也跟刘琨一般的郁闷。
原因无他,昨晚函谷关收到了从长安送来的一个木头盒子,盒子里装着张方的脑袋,同时送来的还有司马颙的一道诏书,诏书上说,迁都都是张方的主意,也是张方自作主张,现在张方已经认罪伏法,希望各路兵马退兵,不要再打了。
“这算什么事?”齐帧拍手说道:“我们守了一个多月的函谷关,居然要开关投降,这要是把张方的脑袋交出去,对面就会退兵?司马用的脑袋怕是让驴踢了吧!”
“是啊。”张宾也说道:“这司马颙也是太蠢了,居然杀了自己手下的头号大将,这谁还敢给他卖命?”
“眼下刘琨得到十万步卒,正在加紧昼夜不停的攻城,我们应该怎么办?”
“其实,我们有了张方的脑袋,正好可以乘机赌一把大的!”
“赌一把大的?”齐帧疑惑道:“有多大?”
“整个司隶那种?”
“整个司隶?那不是司马颙的势力范围吗?”
“对,就是取而代之!”张宾将眼睛一眯,看着齐帧说道:“就看你敢不敢了。”
“你觉得成功的机会有多大?”齐帧说道:“我们以谁的名义干这个事呢?”
“这事要是操作的快,十天就能搞定!”张宾说道:“我们从来没有从成都王的手下脱离,还需要想用谁的名义吗?况且现在成都王手下就剩我们这一支了,他想害我们也要掂量掂量了。”
“你这样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是相当有道理啊,而且别忘了,皇帝也在长安城呢!”
“你是说。”齐帧把眼睛一眯,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差不多那个意思,不过具体操作起来不是那么回事,毕竟当年曹操面对的是诸侯,我们面对的可是诸王,级别不一样,做事的方式也就不一样了。”
“你跟我具体说说怎么做,我好安排一下。”
齐帧急忙说道。
张宾便与齐帧在书房里推敲起来,最后终于是敲定了所有的行动细节。
一夜大战偃旗息鼓之后,刘琨再次带着疲兵退回了函谷关外的大营。
齐帧趁机赶紧聚集了手下的众将开军事会议,齐帧首先将张方的首级和司马颙的诏令给众人看了,众将看完之后纷纷有兔死狐悲之感。
齐帧便乘势说道:“现在司马颙杀了自己手下第一大将,正是自取灭亡,我与孟孙认为长安唾手可得,我们张军师有一计,需要诸位将军配合执行,不知道各位将军意下如何?”
在场的众人明白齐帧召开这个会议的目的了,便各自看了一眼之后,纷纷起立,向齐帧行了郑重的一礼,齐声说道:“但请主公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齐帧一看这架势,赶忙起身说道:“大家都是自家兄弟,没有什么主臣之分,此事若成,我与诸位共富贵!”
随后齐帧便分配了任务,派苟晞,皇甫商,陈眕三位率领本部骑兵携带张方首级和司马颙诏令去灞上策反张方旧部,然后苟晞接管张方部众,坐镇灞上,皇甫商和陈眕率军前往长安用张方首级开路夺取长安,然后皇甫商坐镇长安,陈眕请出皇帝,前来函谷关劝退敌军。
其余人员坚守函谷关。
“此事凶险万分,诸位千万保重,不成的话,那就算了,速速回函谷关就好!”
临行前,齐帧拉着苟晞三人郑重嘱咐道。
“主公放心,我们一定会见机行事的!”
苟晞三人拱手答道。
齐帧也知道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便一拱手,目送三人拍马而去。
城上的守将减少之后,守城的压力陡增,由于三人带走了近万名骑兵,城里的兵力一下有些捉襟见肘,好在众位留守的将军知道事态严峻,不论那三人成功与否,都需要以守住函谷关为前提,各个卯足了劲,跟刘琨的攻城大军死磕到底。
刘琨也是很快就发现了关里的守将和兵力减少了的情况,立刻安排三班倒的不间断攻城,这一下函谷关的守城形势更为严峻,齐帧不得不下令全军都三班倒的守城,齐帧还拆掉了城里的房子,把石头砖块运到城头作为滚石守城,将木头运到城头作为烧水的燃料。
攻城和守城的两方都卯足了劲,紧咬牙关进行这较量,现在就是比谁能熬过谁了。
“大哥,不行了,房子都拆完了,没有木材了,今晚就没柴烧水了!”
陈实在城墙后面找到齐帧汇报道。
齐帧看着陈实干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窝,惨然一笑,说道:“今天才第七天,我们就已经熬不住了!”
“他大爷的,就怪那个刘琨,狗啃的天天没日没夜的攻城。当真是一刻都不停的!”陈实恨声说道:“害得我们连出去砍柴的人手都派不出来。”
“这怎么能怪他?”齐帧笑道:“要是我,我也这样干,反正刘琨手下十几万人,轮番攻城都能休息的过来,耗到最后吃亏的总是我们,我只是没想到居然问题出在柴火上面。”
“真是可惜,就差三天!”陈实一巴掌拍在城头上,恨声道:“狗啃的王八蛋。”
“算啦,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齐帧笑道:“我们尽力就好,能到这一步,我已经无愧于心了。”
齐帧思绪翻飞,要真说起来,他还是有一个遗憾,那就是金墉城里的那位了。
陈实又咬咬牙,回到了城头继续跟攻城的刘琨军战斗起来。
齐帧此时浮想联翩,思绪早脱离了战场,跑到爪洼国去了,齐帧想起了自己的前世,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想起了现代的种种生活,想起来当年大学毕业自己在聚餐酒桌上发豪言要成为一方霸主。
“没想到啊,我竟会死在这里!”齐帧内心并无波澜,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大哥,陈眕将军回来了。”忽然刘喜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齐帧面前,流着眼泪笑道:“还带来了皇帝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