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妮和伊人得知消息也赶来医院,栾雨城和欧麟前后脚也到了,众人围在急诊室前等着,没人开口说话。
一分一秒流逝,羽舞盯着急诊室门口上猩红的提示手术中的红灯,感觉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是凌迟,一句话也不说,一口水也不喝,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口,都舍不得眨眼睛,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医生打开房门,摘下口罩,拿着一张纸出来:“谁是病人家属?”
羽舞立马冲了上去:“医生,我是他妹妹。我哥怎么样了?”
医生皱起眉头:“病人情况很不好,虽然说开胸发现腹腔里没血是万幸,不然根本撑不到医院,可五脏六腑移位,膈肌撞破,骨盆断裂,左脚掌粉碎性骨折,我们尽力抢救,可你们也要做好心想准备。”说完,递给羽舞一张薄薄的纸,“这是病危通知单,麻烦你在上面签字。”
“不,”羽舞看着那薄薄一张纸,倒退两步,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
医生似乎见惯了这种情况,劝道:“你还是快点签,病人还在等着。”
羽舞拿起笔,颤抖的手,手中的笔彷佛千斤重,抖着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哥,求求你。”
医生拿回病危通知单,“你们放心,这是自然。”转身又回了急救室。
过了一会,医生又出来了,递给羽舞又一张病危通知书,羽舞抖得更加厉害,颤巍巍地签完了自己的名字,她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如此难写。
凌浅把羽舞拥入怀里,“没事,会没事的,白希哥吉人自有天相。”
急诊室的门第三次打开,羽舞原本想迎上去的脚步在看到那熟悉的那一张薄薄的纸停住了,疯狂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整个人浑身颤抖,根本没法签名。
裴逸仙一把拿过羽舞手中的笔,跟医生说:“我是他的好朋友,我来替她签。”
凌浅和伊人还有筱妮围着羽舞,想方设法安慰她,可一夜一张又一张,好几张病危通知书,把羽舞逼到崩溃边缘,随时可能奔溃。
护士推开门大喊:“病人家属在吗?有人跟病人一样的血型,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
“我,我,我。”羽舞一骨碌站起来,举着手冲到护士面前,“抽我的,我是他妹妹,血型一样。”
护士看了脸色苍白的羽舞一眼,又环视急诊室前的其他人,看没人反对:“好,麻烦你跟我来。”
凌浅和伊人陪着羽舞去抽血,护士给羽舞抽了两百毫升,羽舞看着那一小瓶,问道:“够吗,我还可以再抽。”
碍于血库与白希羽舞同款血型的存量告罄,护士只好又给羽舞抽了两百毫升。
羽舞追问:“再抽点,我还有。”
护士看着眼前脸色惨白,摇摇欲坠,随时可能昏倒的羽舞:“不行,你不要命了,四百毫升已经是最大限额,再抽,你哥哥还没醒,你就先撑不住了。”
“好的,谢谢。”羽舞撑着起身,想要回急诊室接着等,凌浅赶紧过来扶着。
只见护士去而复返,一把把羽舞按回去,“你一下子抽太多血,需要补充点营养液。”羽舞听话,把左手伸出来打了一针。
羽舞晃晃脑袋,“怎么有点晕。”然后迷迷糊糊趴在桌上。
“小舞?”凌浅赶紧上前查看。
欧麟从门外进来,解释:“别喊了,刚刚是我让护士帮忙给小舞在营养液里掺了镇定剂,让小舞先好好睡一觉,不然小舞就要倒下了。浅浅和伊人两个人留在这照顾小舞,有什么事随时过去喊我们。”
“好。”凌浅和伊人点点头。
急诊室外
裴逸仙等人得知医院血库存量不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筱妮想到一个人,望向裴逸仙:“还有一个人跟白希哥和小舞血型一样。”
裴逸仙看着筱妮,明白她说的是谁,可是白希从小离家出走,而且当时没少跟那个人闹过,他会愿意来吗?可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了,医院去其他医院血库借血也不知有没有借到,白希这边一刻也等不起。
裴逸仙想通了,离开众人,拐过走廊拐角,在一旁墙角,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对方想了一会,才有人接电话,“你好,请问你是?”
“羽叔叔,晚上好,我是裴逸仙,白希的好朋友,深夜打扰你是因为有件事想告诉你,白希刚刚从车站站台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抢救,医院说急需同血型的血,血库血存不足。”
对方沉默了好久:“我知道了。”
裴逸仙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看到裴逸仙很快就回来了,筱妮问道:“他怎么说?”
“该说的说了,他表示知道了。”裴逸仙把电话情况转告给筱妮。
又过了一会,护士过来告诉他们:“真巧,刚刚来一个叔叔过来献血,他刚好跟病人是一样血型,现在目前血量足够了。”
这么巧,筱妮和裴逸仙队对视了一眼,看来是他来了。
临近天亮,手术室的灯灭了,一直盯着的羽舞瞬间站了起来,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医生推门而出,摘下口罩,松了一口气,众人包括在药物作用下,小睡了两个小时就醒过来的羽舞立刻围了上来,屏住了呼吸。
“恭喜诸位,病人手术成功,抢回一条命。真是奇迹,从十几米高的站台摔下来,骨盆都摔断了,五脏六腑都移位,腹腔里竟然没有一点血,不然根本撑不到医院做手术,虽然手术过程中很是惊险,好在病人意志力很顽强,撑了过来,这个真是个奇迹。”
等了一夜,守了一夜,担心害怕一整夜,此时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众人皆松了一大口气。
“谢谢医生,谢谢,谢谢。”羽舞90度鞠躬感谢医生。
“不客气不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
医生走了,护士们推着病床从手术室里出来,白希浑身包扎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脸色惨白:“病人现在还很虚弱,情况也严重,需要进ICU观察。”
众人紧紧跟随着到了ICU,看着白希被推进ICU,整个人被包成严严实实,脸色苍白,过分安静。
“没事了,没事。”凌浅牵紧羽舞的手,安慰着。
拐角处的羽鸿按着刚刚抽血的位置,看着白希被推进ICU,没有生命危险了,静悄悄地离开,就如同他到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
栾雨城示意欧麟和裴逸仙借一步说话:“逸仙你在这守着希,麟你看紧小舞,他们现在两个谁都离不开人,看好他们两就是头等大事,我回去公司,明天的会议必须有个交代,还有外面舆论,公司安抚人心这些我去,你们两个全心全意留在医院照顾他们。”
裴逸仙:“好。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栾雨城:“嗯,你们这有什么消息也要随时跟我说,文州得知希的消息,已经第一时间往回赶,等他回来就可以放心了。”
欧麟听到文州,忍不住吐槽:“这小子舍得回来啦,当时一声不吭就去了国外做战地医生,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回来呢。”
栾雨城:“你们还真是,不仅见面掐,提到名字的表情都一样。等他回来,有他照顾希,小舞才能放心了。不说了,我得赶紧赶回公司,冰簌也在回来的路上,公司那些人乱成一团,我得赶紧回去镇住。”
裴逸仙和欧麟回到ICU门口,让凌浅几个回去睡觉,“我们在这守着就好。”
羽舞死活不肯,“我刚刚已经睡了,我要在这守着。”
伊人赶紧说:“小舞在哪我就在哪,我也不去。”
裴逸仙继续劝道:“你们几个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先去睡,等会好轮流守着好不好?”
凌浅几个人被劝动,睡觉去,欧麟对着裴逸仙,挑了一下眉,又看向羽舞,“我去买点早餐,熬了这么多个小时,大家多少吃点。”
裴逸仙明白欧麟的意思,让他帮忙看好羽舞,点点头。
裴逸仙坐在羽舞身边:“对不起,小舞,昨晚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回去拿文件,如果我没放他一个人等着,明明我已经知道他喝醉了,还,如果我当时没忘记拿文件……”
羽舞摇摇头:“逸仙哥,我不怪你,这些谁也不知道,错的是我,如果我没口不择言,对哥哥说出那样不可饶恕的话,哥哥也就不会那么伤心以至于出意外。”
裴逸仙只猜到应该是白希在他离开后打电话给羽舞,然后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只是看羽舞明显不想再说,他也不好再追问,只好安慰羽舞:“小舞,没事了,不用担心,希会撑过来的,他是谁,他可是白希。”
“逸仙哥,你说我哥得多痛,五脏六腑移位,脚掌粉碎性骨折,断了多根肋骨,骨盆断裂,这些该是何等的痛。”羽舞透过窗口,看着病床上全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白希,身上还插着各种仪器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