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团光球仍在,却是已被挡在她身前的人托在掌中耍玩着,借着不知何时露出脸的月光,随心地看着眼前这抹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背影,那白色带着黑色斑纹的皮毛大衣,从背后看去,倒像是一只优雅站立着的白老虎,若不是那静止服帖的散在背后的黑色长发,还有那玩耍红色光球的修长手指,她还真的以为救自己的是一只老虎呢,那皮毛太过真实啊。
想到这,手不自觉的像那皮毛缓缓摸了过去,手指只差一毫米就要碰到那漂亮得让人着迷的皮毛,一道熟悉的调侃声音从头上传来:“喜欢吗?”
随心抬起头,白夜海那张带笑的脸映入眼底,长发的他平添一抹柔和的美,只是那原本墨绿的眸子竟然变得更加的艳丽,倒像是翠绿色的,那一身如白虎般的皮衣穿在他身上简直完美极了,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般。
低头俯视着看自己看呆了的随心,白夜海不自觉的轻笑出声,为自己来得及时松了一口气,只是刚才眼看那一击就要打在她身上时,自己为何急得如同将要打在自己身上他没有做更深的思考,只当是随心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见随心没事,白夜海转身与十步之外的赢止痕对持,青鸟此时已站在了赢止痕的身后,头低着,似乎在为没有抓住随心而自愧。
“身为妖界之首,人类与我们吸血族的事情,似乎与你无关!”赢止痕盯着被白夜海玩耍于手间的红光,红眸微微眯起,其中不乏威吓。
听到他的话,随心愣了一下,盯着白夜海的眼睛像是在看外星人!妖界之首?难怪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原来根本不是人。
这时,只听白夜海淡淡的呵笑一声,抓着红光的手微微一翻,红光乍灭,脚下迈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近赢止痕:“你说的没错,人类与你吸血族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是——”滋性的声音缓慢而悠扬,却又突然话锋一转:“她是我的,谁都不许动!”翠芒闪动,霸气尽显。
赢止痕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开始在他的周围扩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受着白夜海的支配,而身后的青鸟早已脸色铁青,受不住这带着强大妖气的气流了。
“真不巧,我同样也是要定她了!”尽管在如此强大妖气的笼罩下,赢止痕仍是谈笑自若,脸上那魅惑的笑意不变,与白夜海叫起了真儿。
赢止痕的话似乎并不让白夜海意外,他甚至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呵呵,从开始不就已经迷上她了吗?或者说是她的血液!”
“看来我们注定是敌人了,呵呵,想想还真可惜,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因为——我们是同一种人!”赢止痕脸上的笑意加深:“同样表里不一!”
白夜海抬起头来,看到月光的精华不断的在涌向赢止痕,嘴角一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对于他的话听而不闻,两人就这么在月光下对峙着。
此时早已把罗夏的身体还有灵魂移到角落处的随心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不知为何,在白夜海出现的那一瞬间心安定了下来,他的出现对于她来说好像很自然,除了对他新形象的意外之后,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好像她就知道他会来似的,这种感觉奇妙得令人无法言喻。
突然间,顶楼门再次被“哐啷”一声推开,随心立即就看到毛小楼穿着黑色的大棉袄急急跑了出来,当他看到顶楼平台上,早已不是原本模样的白夜海与赢止痕时,顿时瞠目结舌的站在原地,随心赶紧将他上前一把将他拉到角落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呃——”扭着僵硬的脖子,毛小楼的脸转向随心,那迷茫的神情看起来还未从刚才所看到景象清醒过来,直到随心在耳边大叫了几声后,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扯住随心的衣袖大声叫道:“随心,那——那个是——是赢止痕和校长?”呜——他是做梦的吧!梦见随心大冷天的跑在无人的街道上,然后他就跟了出来,再然后又好不容易同大楼下保安一顿躲躲闪闪的间谍游戏,接着又看到了这令他一时无法接受的画面,那还是他认识的两个人吗?明明看上去更像是妖怪。
“你先别管这些了,先帮我把小罗背到你家去,让你老爸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此时要她解释,她也解释不明白,当务之急是先救小罗,他的身体没有伤,可是灵魂却——
毛小楼一脸迷茫的盯着随心双手像是托着什么似的伸到自己面前,明明小罗就躺在她的身后啊,而且他老爸只是个风水先生兼灵媒,顺便做一些死人生意,可他又不是大夫,哪会救人啊!
看着毛小楼不明白的表情,随心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回过头看了一眼罗夏的身体,说道:“你帮我把小罗背到你家,别问为什么,现在就走!”抱着罗夏的灵魂,随心向着通下楼下的铁门走去,到门边时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视线越过身后背着罗夏身体的毛小楼,对着正在与赢止痕对峙的白夜海。
两人无声的对峙着,一股无形的邪风在整个顶楼上方盘旋着,空中的皓月不知为何突然失去了光华,暗淡无力的洒下微弱的光芒,战斗就要开始了。虽然觉得似处有些对不起前来相助的白夜海,可是眼下是救小罗要紧,反正她在这里什么也帮不上。于是,随心一脚踹开铁门,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也。
毛小楼的家同随心家都是在同一排楼内,一楼的是他老爸经营风水学的工作室,二楼则是起居室,毛小楼父母现在处于分居状态,虽然他多次撮合,可是两口子互不相让的脾气,最终还是让他计划泡汤。
此时随心跟着毛小楼到了他家,一楼收拾得还算可以见人,可是一到了二楼一股子男人特有的脚臭味就传了出来,再加上刺鼻的酒味,简直是让人无法多待一分钟,此时随心还真怀念小时候到毛小楼家玩时,看到的那窗明几净的情景。
“爸,爸,你在哪啊?”进了门,毛小楼将罗夏的身体放到沙发上,就开始满屋子的找老爸,可叫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还是随心注意到洗手间的灯似乎开着。
毛小楼顺着随心的眼神走到洗手间跟前,一推门,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毛小楼连忙掩着鼻子低下头,看到父亲此时竟然坐在马桶边上睡着了。
“喂,爸,你怎么睡在这里啊,快醒醒啊!”一边推着父亲,一边将马桶里的吐出来的秽物冲走。
随心将罗夏的灵魂放置于他的身体之上,可是怎么也不见灵魂归于体内,这时听到毛小楼的叫声,她快速的走向洗手间,看到毛青云已醉倒在了洗手间内。真是的,早不醉晚不醉,偏偏今晚喝得烂醉如泥。
帮着毛小楼把毛青云扶到了客厅,放到了办夏对面的沙发上,随心抹了抹汗,问道:“你老爸常这样吗?毛婶不在家他还真是颓废啊!咱们得想办法把他弄醒,不然小罗就完蛋了!”
“也没啦,刚刚对面洗车厂的李伯在,他们只是小酌,谁知道才这么一会儿就喝成这副德性了!”看了一眼醉得不醒人世的父亲,毛小楼有丝无耐,其实随心说的没错,妈不在,他们父子过得是挺狼狈的。
“去,给我弄点凉水来,我非得弄醒他不可!”看着毛青云没有一点醒的意思,随心等不及了。
听到随心这样说道,毛小楼刚站起来,可又坐了下来,他的疑惑需要有人为他解释啊。
“随心,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让我爸来救小罗啊?上医院不是更好吗?”
“现在没功夫跟你说清楚,等会儿,等会儿小罗没事了,我再和你说,放心什么都会为你解释清楚的!”
两盆不客气的冷水让毛青云酒意彻醒,当他听明白随心的话,让他救一个鬼时,顿时有些傻眼,不过祖上的书还存在着,只能临时抱起佛脚,照着书的方法,父子俩用一直用来装饰的牛眼泪一齐开了阴阳眼,毛小楼终于明白随心为什么一路像是抱着人似的双手放平,原来,手里是抱着罗夏的灵魂。
“随心,我爸真的可以吗?”对于老爸的功夫,毛小楼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随心无声的看了他一眼,脸上也不是很有底气,可是就算是这样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两人并肩坐着看着毛父一手捧着书,一手为罗夏的灵魂止方画着什么符,令两人意外的是,居然看到罗夏的灵魂进入了身体些许,这令二人兴奋的相视一笑,对于毛父的功夫稍稍有了信心,而毛小楼也称机开始了自己的问题。
“随心,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小罗?”从小一起长大,却从未听他说过任何有关的事情,这让身为青梅竹马的他有些失意,难道她从来都没有当自己是朋友吗?
“五岁吧!那时邻居家有人死了,正好看到他与牛头大哥来勾魂,那时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居然跟着他们走了好长的路,等一点点长大,知道人都怕鬼之后,却也跟他们熟悉了起来,鬼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稀奇了!”目光飘向远方,随心想起了儿时那段与罗夏初识的日子,他开朗的性格,从开始就摒去了她对鬼的恐惧,这些年来,也是他让她看尽了人间的生死离别,从此对人生有了另一番感悟。
“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听过你说过这些事?”毛小楼有些受伤,他们七岁认识,从此形影不相,相伴成长,有什么事他都与她分享,而她却瞒了他这么多的事情。
唇抿成一条线,露出无耐的笑意,随心的语气也颇为无耐:“七岁的你听到我可以看到鬼,你会是什么应呢?想必是把我当成怪小孩吧,然后不敢接近我吧,而长大了之后,我对你说,你会相信吗?”
毛小楼愣住了,随心说的没错,如果前些日子告诉他,他一定当她在开玩笑,可是如果说小时候他会把她当怪小孩儿,他可不承认。
“随心,如果从小你就告诉我真相,也许今天我就可以帮到你了!”毛小楼有些埋怨,怨他对自己的不相信,他对她的那份心,连隔壁张大爷家的阿黄都了解,偏偏只有她无知无觉。
“好吧,我认错!”看到罗夏的灵魂似乎不像是开始那么的模糊,随心的松了一口气,对于毛小楼的埋怨也坦然认错,确实,作为铁杆的青梅竹马她应该相信他的,他一直对自己的话也是完全的相信不是吗?看着他那如受伤小狗般的眼神,随心发慰性的摸了摸他的头,笑了。这些年来,虽然他们同年,可总觉得他更像是孩子。
“校长还有赢止痕他们——”毛小楼还想问些什么,却突然听到毛青云大叫一声,二人同时向他望去,看到罗夏的灵魂居然又飘了出来,周围突然冒出一大团漆黑色的气体将他的灵魂乱罩着,像是要吞噬掉他的灵魂一般。
突来的情况让三人顿时慌了手脚,最后还是毛青云看出了端倪,只见他大力地向那黑烟雾挥动了一下手里的插着符纸的桃木剑,大吼一声:“退,你这恶魂!”
那团漆黑的气体似乎稍有忌惮他手里的桃木剑,可却也只是一刹那散了散,又重新聚集在了罗夏的身体上,同时三人听到了一股阴测测的笑声:“嘿嘿嘿嘿——罗刹,老夫要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嘿嘿——哈哈——”
听到这个声音,随心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那团黑雾大骂道:“王八蛋,你才是得永远呆在十八层地狱的混球,快给我离开小罗的身体!”说着随手抓起一张符咒就往那团黑雾上贴去,可似乎却毫无用处。
“毛爸,你这符是什么东西啊?刚才明明还有些用处的啊!”随心抱怨的看着毛青云,而慌乱中的他只能无辜的叫冤道:“那只是我打印出来的啦,那么一打我怎么写出起啊!”
那团黑雾似乎才觉察到随心存在,只见它扭动了一下雾体,阴阴的声音伴随着雾气的扩散响起:“嘿嘿,这个味道我记得,好鲜美的味道,嘿嘿嘿——”
随心眼看着雾体向自己这边散来,还来不及反应什么,突然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拉力将自己拉住,然后她的身体就散着雾气的收敛,靠到了罗夏的身体,她的身体已经被雾气紧紧桎梏住,再也动弹不得。
突变的状况让毛家父子反应不及,慌乱之下,毛小楼居然想都不想的冲向那团黑雾,恶鬼毫不客气的也接收了毛小楼的身体,两人背靠着背被紧紧的勒在了一起。
“你个笨蛋,跑——跑过来干什么?”有形无质的黑雾已经勒得随心透不过来气,一种从身体里被掏空的感觉在全身蔓延,当看到毛小楼毛毛躁躁的也冲进来时,她没好气的骂道。
背对着她,毛小楼此时感觉同她是一样的,已显苍白的脸上艰难的露出笑容头微微测向一方:“呃——没想那么多,看你被抓进来就进来了,呜——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呼吸越来越困难,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燃烧,好难受。
随心已无力再回答他,唯一在外面可以自由行动的毛青云也傻了眼,连祖师爷的秘笈都忘在了一边,只能在原在急得团团转,一个是自己的儿子,一个是好友的女儿,眼瞅着就要一命归西,而他却束手无策,一张因喝酒过多而涨红的老脸憋得成了黑红色。
随心感觉到空气似乎越来越稀少,而身体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脱离自己的身体,知觉也在慢慢的消失,在她闭上了的最后一瞬间看到毛爸一手举着桃木剑,一手拿着几片无用的符咒,豁出去似的大吼着向这边冲来,脑中最后闪过的念头就是:真是有什么爹就有什么孩儿啊!儿笨爹果然聪明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