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讲着多元次方程的复杂解法,随心的大脑却已神游太虚,脑中不断闪着昨夜赢止痕所说的话,他到她家到底是干什么?是要吃了她?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而听昨天小罗所说的意思貌似他来的这次目的是来对付他的?可他为什么要伤害小罗呢?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啊?该死的,小罗为什么不要告诉她啊!
想到郁闷处,手不自觉的拍向课桌,引来台上老师责备的白眼,随心则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东张西望,却正好对上赢止痕投过来的目光,又变成漆黑的眸子如一个黑洞欲将她吸进去一般诡异。
随心慌忙的收回目光,正坐危襟低下了头,台上的老师这会儿才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开始了他那如念咒般的课程!
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下一下子闹哄起来,明明还想托堂的老师只能无耐的收起教本走了出去。
“随心,你怎么了?”毛小楼神不知鬼不觉的冒出来,双手托着下巴,胳膊肘支在课桌上,浓眉上挑着,眼神关切的问着。
“没什么!咦?下课了?”随心如梦初醒般扫了下四周,转过头来正对上毛小楼那双关切并探索的眼。
“随心——”毛小楼直起腰来,秀气的脸上写满不悦:“你不要当我是傻瓜!”
“这还用我当吗?你本来就是!”随心很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目光再次与赢止痕不期而遇。
毛小楼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赢止痕一脸暗昧不明的笑着看随心,心里的醋劲又莫名升起。
“随心,你怎么也——”
“停止你那乱七八糟的想象力!”随心阻止他再说下去,起身打算出教室,毛小楼却不依不饶的跟着她出去了。
走廊上随心在前面快速的走着,毛小楼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随心,最近你很奇怪耶,莫名其妙的让我查有关僵尸的事,行为举止也同以前不一样,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你——”
走在前面的随心突然停了下来,害得他差点撞上她,急忙收住脚步,在原地晃了几下后,这才稳住脚,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随心。
随心有些无耐,事实上不是她不告诉他,而是她所知道的也并不多,只能说是比他多一点而已,而她的心情同小罗一般,不想再将自己在乎的人牵扯进来。
“小楼,你相信我吗?”随心脸部的线条放柔,让她的周围顿时散发一片柔和七彩的光。
“当然!”毛小楼立时被迷了眼,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回答。
随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你就什么都不要问,好吗?”有别于平时不冷不热的语调,这是毛小楼久违了的柔腔,听得他浑身畅快,不知不觉的露出傻笑:“好!”
随心很满意自己刻意营造出来的气氛,满意的点点头,潇洒的转身走开,不再理还沉浸在那一片虚幻的美丽风景中而无法自拔的毛小楼,当他醒过来之时,走廊上早已找不到随心的身影了。
寒风呼啸,光秃的树枝随着大风摆动着,这个冬夜格外的冷,冷得似乎人只要吐出一口痰都会立刻冰冻,半空中白色的塑料袋盘旋飞舞着,街认看不到一抹人影,若不是看到那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窗口,还以为整个W市成了空城呢。
八点多钟,随心捧着抱枕半躺上沙发上陪着爸妈看着电视,无聊虚伪的相亲节目看得老爸老妈津津有味,她由于睡不着,只好在这里打发着时间。
“妈,小罗今天回来了吗?”这些日子小罗总是夜不宿的,她知道他是在查有关赢止痕还有那只恶鬼的事,可是越是这样,越是免不了担心。
“嗯,回来了,比你早呢,吃了三大碗饭就回房间休息了,好像很累的样子呢,可是学校的工作有那么累吗?”广告时段,简妈妈转过身来,看向女儿。
“哦,那我上去看看他吧!爸,妈,你们早点睡吧!”随心扔掉抱枕站了起来。
“嗯,上去劝劝小罗,要爱护好身体,别太累了,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世上连个亲人也没有,以后你要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啊!”简爸爸这时回过头来,老实平凡的脸上有着真切的关心,对于过个女儿前两个带回来的大男孩,没有儿子的他,是由衷的喜欢,况且他对自家女儿又很好。
“知道了!”随心漫应一声,出了客厅。
在罗夏房间的门口随心停了下来,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可过了一会儿,里面毫无动静,又敲了敲,还是没回应,难道是睡了?
随心轻轻扭动了一下把手,门应声而开,一股冷风直扑面而来,一抬眼竟然发现房间的窗户竟然开着,而床上只有被子零乱的躺在上面,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冷风而来,她连忙跑向窗边,正好看到隔街诉办公大楼顶对峙的两抹身影,漆黑的夜中她似乎看到了一道红光的诡光闪过。
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冷风而来,她敢肯定那里至少有一个是小罗,看房间里还有的余温来猜,应该是刚出去不久。
缓缓关上了窗户,突然,随心像是想到什么似着,一下子冲出罗夏的房间,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一把捞起扔在懒骨头上的羽绒服,边穿边跑到窗边,穿着兔娃娃棉脱鞋就跳了出去。
街道上,寒风凛冽,如刀一般割在随心的脸上,每走一步,从腿下羽绒服露出的部位寒风称隙而入,吹得随心打心里打着颤,暗自咒骂这今年的冬天也太冷了。
随心一边向大楼迎风跑去,一边想着曾答应小罗不插手这件事,可是就像老爸说的,他是他们家的亲人,怎么能眼看着他面临危险而不闻不问呢,尽管明白自己也许帮不了他什么,可是就是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啊。
这是一座办公大楼,一楼大厅一般是有警卫值班的,这会儿警卫不知是上厕所还是哪偷懒去了,而且可能是因为大楼内有员工加班,大门也没有锁,随心就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向电梯跑去。
坐着电梯,随心的心也随着电梯一直上升着,赢止痕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他甚至已经暗示他就是吸血鬼,而且——他强调的那个没有被秦始皇摔死的孩子也是要暗示她什么吗?难道他就是——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更加的遭了,据小罗说,他开始接手马面这个工作也才三百年而已,而对方若真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人在年头的修炼上就差好远啊!
胡思乱想间,电梯已停在了顶楼处,门“叮”的一声打开,随心立刻冲了出去,当她猛然间推开那扇隔着室外寒风的那道铁门的一瞬间,两道目光刹那间看向她。
随心紧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望向罗夏向她投来既担心又责怪的目光,脸上露出一抹无赖式的微笑:“我老爸老妈要我劝你不要太累了,呵呵,所以——”
寒风中,一袭黑衣的赢止痕此时看到随心的出现,似乎特别的高兴,血红的唇勾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闪着红光的眸子向着黑暗处看了一眼,突然间黑暗中光影一闪,随心还来不及反应什么,就蓦然感觉到双手已被人制住,回过头来,竟然是青鸟那么冰冷的俊颜,那温度,与这天气不相上下。
“赢止痕,这与随心无关,快放了她!”看到随心被制,罗夏刚刚集起来的气瞬间散开来。
随心开始后悔,被制的双手虽然不是痛得不得了,可是以她的能耐却也挣脱不开,她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学的那点功夫至少可以不让小罗为她担心,可是她却忽略了,对方根本不是人类,她上来根本是来给添乱的。
“那个——小罗,对不起!”望着罗夏,随心低下头道歉,然后又抬起头转过眼,恶狠狠的盯着赢止痕道:“不过——你不要担心我,我一定会没事,这个混蛋特别喜欢我的血,哼哼,顶多就是咬了我,我也变成他同类呗!那正好,我非得整得他们吸血一族族破鬼亡不可!”双手在青鸟手中挣扎着,那龇牙咧嘴的架势倒像是她想咬人。
若是在平时,听到她这样说,罗夏定是好好笑话她一翻,可是此时他却笑不出,因为她说的根本不是笑话,这是事实,他也感觉到这赢止痕似乎对随心的血特别感兴趣。
北风又大了些,吹得赢止痕身上的黑风衣鼓鼓生风,看着随心对自己那恨恨的表情,他只是无谓的笑了笑:“罗刹,你应该猜到是谁让我来杀你了!”
“一个十八层地狱跑出来的小鬼会让你堂堂长老为他做事?”罗夏挑眉,摆明就是已看出他是别有目的。
“呵呵,不管怎么样,今天罗刹你都必须——得死!”暗夜中的赢止痕脸色白得渗人,字字从血唇中飘出,随心甚至看到了从他手心中缓缓凝聚成红色光球。
刹那间,随心看到了罗夏的灵魂从身体里瞬间移出,灵魂飘向半空中,赢止痕的身体居然也快速的升起,直至与罗夏平齐。
随心站在下面仰头望着半空,听到赢止痕这样对罗夏说道:“你不用担心,以你的修为,我还用不着以威胁来达到目的!”
他的意思是不会拿他来威胁小罗吗?随心感觉到心底松了一口气,可是当两人动手后,她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这几百年修为的小罗根本不是早已两千多岁的老人精赢止痕的对手嘛,此时小罗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啊。
漆黑的寒夜中,城市半空中人影飞舞,站在下面的随心根本看不出他们谁是谁,只能偶尔看到罗夏被打退时停顿的那一瞬,她清楚的知道他再也坚持不了多久,难道赢止痕真的想要小罗的命吗?他都已经只是个灵魂了,难道还要让他魂飞魄散吗?
不——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她要怎么办才能救小罗啊?无助在随心的心里滋长,从小到大她都是打架高手,在同龄人中不管男女,甚至比她大的男生都要怕她,生活上有父母来替她打点好一切,学校有毛小楼从小就为她做好一切,甚至见鬼都有小罗替她来解围。长了十七年,她似乎对什么都胸有成竹,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助,彷徨过,此时她终于明白,原来一切只是别人给她的,而她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做。
“不要——不要再打了,住手——住手啊——”多久,多久没有哭了,可是看着小罗那一次次被打落在地,又一次次飘起,虽是灵魂,可是仍可看到他身体上早已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了。
“不要乱动,你跑不了!”青鸟在背后冷冷的说道,手上的劲道加大,让随心连动也动不了。
回过头,看着青鸟那看不出一丝人类情感的黑眸,随心恨不得反咬他一口,让他尝尝被咬的滋味。
“我们学校那些失踪的学生是不是让你给吃了?”几乎已经肯定就是他们做的,随心真的恨不得一把燎了这些怪物。
“主人没有做!”青鸟简单的为主人申辩。可却得到随心一记冷哼:“他没有,也是你做的,到最后还是落入他口,谁做的还不是一样!”
“主人没有!”青鸟还是简单的为主人辩解,虽然他们以喝血很为生,可是他不喜欢主人被误解。
“哼,反正都是你们做的!”任青鸟怎么说,随心就是认定了是赢止痕做的,可她没想到青鸟执拗起来,竟然这般的顽固。
“是火雅做的,主人已经罚过她了!”
“火雅?火雅是谁啊?”随心测过头,可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了,呸了一声:“我在跟你扯这些干什么啊,反正不管谁做的,跟你们一定有关就是了!”
就在她回头说话间,她突然听到罗夏尖叫一声,然后看到了他的灵魂如一片秋叶般飘落,直至落在顶楼的平台之上,接着便看到赢止痕也缓缓落了下来,他手心时原红光未消,只见他缓缓的抬起头,红光球越聚越大,任随心也已看得出这已是最后一击,若是这一击打到了小罗身上,想必定是魂飞魄散。
曾与小罗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此时一一从脑中闪过,想到是他陪着自己走过那段初知那些灵魂是鬼的恐惧时光,想到他为了逗自己开心做的种种,想到这些年来他如哥哥般对自己的呵宠,这些瞬间都成了她不要他魂飞魄散的动力,背后的双手突然一缩,曾因好玩学过的一点点缩骨功居然也奏效了。
随心的能逃出自己的手中着实让青鸟意外,也就称他瞬间的闪神,随心以最快的速度向着罗夏冲去,她不知道自己过去能干什么,也许自己也会死,可是就上不能眼看着他魂飞魄散,赢止痕已将那红色光球放出,当他看到随心挡到罗夏身前时也颇为意外,只是却已无法再收手。
随心眼看着那光球越逼越近,躺在她身后的罗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当他看到挡在自己身前的随心时,瞳孔蓦然扩大,身体挣扎着想再次站起,可却徒劳,最后只能拼着命的扯着嗓子吼着:“随心,你给我离开,离开,听到没有,离开——快离开——咳咳——”
听到罗夏的喊声,随心回过头去,当看到遍体鳞伤的他,她许多年未流过的泪如泉水般涌出,却还是没好气的吼道:“闭嘴,我死都不会离开的。”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却不是真的想死,得想个办法躲过那个像是炸弹一般的红光球,然而那速度太快,快得根本让她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瞅着已在眼前。
不想就这么放弃,真的不想啊,可是随心却已毫无他法,她不想死啊,可是怎能扔下小罗不管,她只能一把抱起因刚才的激动而晕倒的罗夏,以身体护住他的灵魂,不甘心的等待即将到来的灾难。
耳边狂风呼啸,如鬼哭般嘶鸣着,意料中的可怕感觉未能出现,风仿佛是瞬间停止,夜,静了下来,静得令人心颤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