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冰抬起头来打量着关初一,“走?不属于你和我?”第一次发现七岁的小女儿长大了,她简单的一句话在自己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从来就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可是这一刻她心里竟觉得女儿说得很对。
寒墨急忙冲到母女俩的身边来,“白姨,你没事吧。”
“没什么,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里去。”白若冰焦急地说。
“他们怎么回事?”寒墨转向了关初一。
“中毒。”关初一边回答边用手朝旁边种植的药材一指,寒墨立刻会意了。
有脚步声,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浩浩荡荡的,看来来了不少人,寒墨赶紧闪身又从窗户跃入了小书房,半掩着窗户关注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关初一,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肯定是白若冰教唆你耍的阴招。”人还未进来,艳瑶的怒气就如喷发的火山直袭而来。
关初一母女依偎着看着鱼贯而入的一大群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关胥圣和他的艳瑶夫人,两个人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心肝宝贝关圆月的小手迈进了小院,他们身后则跟着药童、丫鬟、庄丁等一大堆人。
一进门,关胥圣生气地瞪了关初一母女一眼后就直奔躺在地上的三个儿子,他一眼即看出三个儿子都中了同一种毒药,而这毒药很奇怪,不是单纯的某种毒,似乎是混合而成的。关胥圣皱起了眉头,在短时间内要他在千万种毒药中去测出是哪两种或者是哪几种毒药混合而成不亚于大海捞针。
关胥圣紧张的神色令其他人也不敢出声,就连艳瑶也只是蹲在他的身边看着,一个字也不敢说,就怕打断他的思路,这可是关系到她三个儿子的性命。思索一下后,关胥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几颗丹药,丫鬟们赶紧递水服侍关家三兄弟服了下去。关胥圣指挥庄丁们将三个儿子抬回他们居住的地方去后,他转过身来神色严肃地看着关初一母女。
“这是怎么回事?”关胥圣板着脸,他这话是冲着白若冰的,他怀疑是她做的手脚,因为她毕竟出身医学世家。
被关胥圣厉声一问,白若冰不由得打了个罗嗦,感觉到一股冷意从心里直往上飙升,他竟不问缘由就已经给自己判了罪,言外之意分明认定是自己下的毒手。
感觉到白若冰在发冷战打罗嗦,关初一用力地抱紧了她。关初一转过头来面对着关胥圣:“想知道怎么回事,问关圆月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关胥圣望着关初一,她的脸色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她全身很脏,应该说很邋遢。整套衣裙皱皱巴巴的,原来是白色的衣裙成了灰色,头上简单梳理的几条小辫子似乎经历了一场浩劫凌乱不堪,她看起来仿佛是一只被掉进垃圾堆的小猫般狼狈。
皱了皱眉头,关胥圣转向了关圆月:“圆月,把事情的经过一点一滴全老实告诉我,所有的细节不许有丝毫的隐瞒和欺骗,这可关系到你三个哥哥的命。”
见父亲认真的神色,关圆月也知道这回非同小可,她就将一进院子哥哥们的一举一动包括鞭打关初一的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踩踏花草,关胥圣心一动,往院子角落的小花圃瞄了一眼,他立刻察觉那里种植的根本不是花草而是药草。起身走过去,关胥圣眼里闪过惊奇:“若冰,这些是你种的吗?”
“是我种的。”留意到白若冰的心不在焉,关初一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是你?”关胥圣更惊奇了,他第一次对关初一另眼相看。这里面有一些药草是极难种植的,就连关胥圣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每次种植能收回个三四成就了不起了,可这里的药草虽然已经被踩踏得东倒西歪,却仍然能看出原来的长势十分良好,一个七岁的小孩竟能种植出来,这着实令他惊叹。
关初一懒得多看他一眼,对于眼前这个人,她可没有把他当作父亲,但是她知道他能解开这个谜团的,要不他就不是江湖上盛名显赫的“圣心妙手”大神医了,而她也只不过是想给那三兄弟一个教训,她还真没有想过要了他们的小命。
艳瑶见儿子们被抬出去了,她来到白若冰母女跟前狠狠地说道:“白若冰,我不管我的儿子们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他们是在你居住的西院出的事,要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母女没完。”说完后艳瑶紧随着儿子们离去了,偌大的院子一下子走了许多人,只留下关胥圣的两个贴身药童和一直紧跟在他身边似乎很好奇的关圆月。
“龙湮草!”在一片凌乱中关胥圣发现了几株非比寻常的植物,这可是一种至毒的植物,可是它要发挥毒性却需要“紫修罗”花来诱发,他蹲下身来仔细翻了翻,果然在踩断的“龙湮草”附近发现了同样被踩断的“紫修罗”花。原来是这样,儿子们踩断了这两种植物,令它们茎中的毒散发出来,这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产生了毒气,不知不觉中被他们嗅入了体内,再加上施展功力令毒性运行得更快了。
知道什么原因对于关胥圣来说治疗就简单多了。事情前因后果总算想明白了,突然关胥圣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飞快自怀中掏出另一个小药瓶,倒出了一粒药丸刚要送进自己的嘴里,却发现一直紧跟着蹲在身旁的关圆月似乎有点不对劲地摇摇欲坠,不好,他赶紧把手中的药丸塞进了宝贝女儿口中,接着自己又赶紧服下一颗药丸后,抱起女儿跃出了一片狼藉的药草圃。
过了一会儿,关圆月似乎才回过神来,关胥圣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吩咐她先回去休息,离去前的关圆月似乎有意无意地瞄了小书房一眼后才向门外走去。
关胥圣的一举一动没有逃过关初一的眼睛,她嘴角闪过微笑,这大神医差点在自己这个小小的药草花圃栽跟头了。
“初一,你知道你种的是什么吗?”关胥圣试探着问道。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种这些草药比较好玩而已。”关初一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你在哪里找到‘龙湮草’的?”关胥圣进一步问道。
关初一露出迷茫的表情,“什么‘龙湮草’?我不知道啊。”
“就是那几株连成一片,叶子呈倒三角形状的植物。”关胥圣解释说,他的眼里涌出了失望,还以为这其貌不扬的小孩遗传了她外公的医学天赋,看来只是凑巧而已。
“哦,你是说那几棵怪怪的杂草啊,我是昨天在后山找到的啊,见它们似乎很有趣就种下了。”关初一恍然大悟般地回答道。
哎!其他几个儿女都不是学医的材料,自己怎么会突然觉得这丑陋无比的初一有医学天赋呢?幸好找到了根源,这点毒对于关胥圣来说还不算太大问题,他叹了一口气,后继无人是肯定的了。
“若冰,那几株植物有毒的,顶天他们几个就是中了这种毒,你们快将那些清理掉。”关胥圣挥挥衣袖转身离去,毕竟是儿子们冲到西院来找关初一麻烦的,他心里的惆怅令他不想再追究这件事情。
一刹那,小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白若冰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却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初一妹妹,我真是服了你了。”见人都走光了,寒墨一个飞跃又冲进了小院。
关初一没好气地说:“服什么服,天气这么冷,我娘不能在外面待太久,你快帮我扶我娘进屋,我身上脏死了,先去换身衣服。”说完掉头往屋子里头冲去。
“是,遵命!”寒墨走上前去搀扶起白若冰慢慢地朝屋内走去。
听到外头寒墨正忙活着给她娘白若冰端茶递水的声响,关初一边换衣服边偷着乐,今天真是太好了,不声不响就教训了那三个混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到这里来胡作非为。
猛然间,关初一碰触到了自己的脖子,这是寒墨送给自己的万年玄玉项链和“弦月珏”,这东西要是让人见到会惹来大麻烦的,小小年纪的她深明“怀壁之罪”的严重性。
真是太漂亮了,关初一满意得咯咯笑,手指轻拂过链子她真是爱不释手。一转身关初一瞧见了梳妆台上的铜镜,可惜这么漂亮的东西却挂在我的脖子上。双手撑住脸颊趴在桌面上,项链的光芒与铜镜互相反射,铜镜中她脸上的黑点清晰可见,她皱了皱眉头,嫣然一笑,孩子气地自言自语,“这么漂亮的东西也只有和我脸上这些小黑点配在一起才显得更漂亮。”说完后关初一朝铜镜中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后将衣服拢好,这样多好,不敞开衣裳,就没有人见到了。
换完衣服走出来,关初一见白若冰的脸色虽然好了不少,但眉宇间流露出来的落寞与哀伤更胜以往,她知道娘在为自己担心难过。
“初一妹妹,你怎么想到这招的?”一回头刚见到关初一迈进来,寒墨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因为你。”关初一的答案永远是最简单,但寒墨却一听就明白是因为自己的毒伤让她想起了用毒来给那三个欺负她的混蛋一个深刻的教训,相信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有动那些药草的念头。
默默地走到白若冰跟前,关初一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她的怀里,闷闷不乐地说:“娘,你别难过,初一在这里,初一会永远都对娘好的。”
白若冰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她的双臂紧紧地搂住了关初一,哽咽着说:“初一,你是娘的乖孩子。你不怪娘吗?娘真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让人欺负。”想起刚才关顶天三兄弟的鞭子挥向关初一的一幕,白若冰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无法想象要是那么多鞭子真的结结实实甩到关初一身上,现在的她是不是还能活着?而知道了三个儿子这样对待同父异母的妹妹,身为父亲的关胥圣不但没有责怪自己的乖儿子,言语中反而对关初一栽种的药草令他的儿子中毒深感不满,这令白若冰进一步认清了他的真面目。
站在一旁的寒墨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忍出声打扰她们,今天的所见所闻在他脑海中一一重现,他没有想到关初一竟然真的是关胥圣的女儿,同样是女儿的关圆月看起来与关初一在父亲心目中地位是大相径庭。而那几个应该是关初一哥哥的人对她不只没有丝毫的兄妹情谊,看那挥鞭子时的残暴更像是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看来这个“圣隐山庄”内的恩恩怨怨一点也不简单。寒墨觉得自己进一步了解关初一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的她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人间冷暖,难怪七岁的她身躯像五岁小女童,思想、个性、心计的成熟却远远超过了七岁的年纪。寒墨越来越佩服自己,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再说了万年玄玉不也帮他选择了她吗?
“娘!没事的,初一现在可以保护你了。”关初一伸出小手抹去白若冰的眼泪,语气中是满满的坚定与自信。
寒墨感叹一声后想起什么似的飞快转头正色的对关初一说,“那东西对你的武功修炼有莫大的好处,但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的,所以你要收好它,不要让人看见。”
虽然不知道两个孩子一问一答在说什么,但白若冰却抓住了重点,她猛地握住了关初一的手:“初一,你会武功,你怎么会武功的?谁教你的?”
“娘,教我武功的人是外公。”关初一老实地回答,她不敢再隐瞒了,今天这样的场景,如果娘早知道她会武功的话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你外公?我爹?”白若冰被弄糊涂了,自己的父亲白知秋已经去世十年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其实不是外公亲自教我的,一年多以前我翻阅医书的时候在外公留下的书中找到了一本很旧的破书,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就是武功,只是觉得好玩,就照着上面画的图像和旁边注解的文字练了起来。学了半年后,我就发现我很厉害哦,去厨房或者药库拿东西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关初一在娘面前难得露出孩子气,表现出洋洋得意的神情。
寒墨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初一妹妹,我看你学的那本书不简单,你只学了不到两年,功力却像有十几年,我寒家的人是依靠玄玉的力量才能比一般人功力深厚的,你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