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道路、一样的冬天、一样的雪、一样的人,而不同的是心境。
坐在白色骏马上晃悠着腿,紫色的绣花鞋上不时落下一两片小雪花,在主人的摇晃下,那小雪花飘向了地面。
而与白色骏马同行的黑色骏马上也坐着一个人,这么冷的天他一件长袖薄单衣却不显得寒冷,尽管还有不少的路要赶,但他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含笑望着白马上的她。
“寒墨,我们这么赶来赶去不知道要赶多少地方,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日子才能回去陪伴我师傅。”自从离开寒家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一路上关初一就这么慢悠悠地走着,她没有说要去哪里,而寒墨也没有问,他们俩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们俩这一趟出来的任务就是解决“弦月珏”的问题,据寒祖奶奶说,说到底这“弦月珏”其实本来就应该属于关初一所拥有,因为它是“玉罗刹”的东西,也就是她们师门的东西。其实“弦月珏”是钥匙,是开启一个地方的钥匙,而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关初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她埋葬“玉罗刹”的地方。
关于“弦月珏”的事情寒祖奶奶也是在一甲子前最后一次见到即将云游的“玉罗刹”时她告诉她的,当时“玉罗刹”说她已经接近两百岁了,眼看大限要到了,她要最后一次四处走一走,然后就回到带着“弦月珏”打开早就准备好的墓穴了此残生。一听到恩师说要了此残生,当年的寒祖奶奶很是焦急,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师傅,最后师傅答应她绝对不会自杀,而且如果真感觉到大限来临时会传信见徒弟最后一面。当时只顾着求师傅珍惜生命对“弦月珏”并不在意也就没有问仔细。没想到“玉罗刹”一去就断了音信,师傅的事成了寒祖奶奶心中永远的痛。
当关初一说起“玉罗刹”并没有进入她早就准备好的墓室,寒祖奶奶知道师傅肯定是想见自己最后一面,结果却没能完成心愿而坐化在墓室外了。推算起来,关初一应该不是第一个见到“玉罗刹”尸骨的人,而应该是白知秋当年所救的那个猎户,而白知秋救了那个猎户性命后得他赠送的应该是两样东西,一是秘籍,二则是“弦月珏”了。凭着多年的江湖历练又或者是白知秋了解到什么,才会将它视为最重要的东西,可惜他没来得及交代女儿白若冰就去世了。
寒祖奶奶知道的就是“弦月珏”只是钥匙,至于用它打开后里面有什么珍宝秘籍或者机关陷阱她也不清楚,可现在究竟为什么“弦月珏”会让黑白两道这么多人关注,谁也弄不清楚。
“寒墨。”关初一过了片刻又叫唤道。
“怎么了?”寒墨凑上前去。
“没什么。”关初一抬头看了看天色,天又快黑了,又过了一天。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又行走了一会儿。
“寒墨。”关初一再次呼唤道。
“初一,我知道你心里有了主意,你想说什么就尽管说吧。”寒墨眼神中尽是鼓励。
“如果我把‘弦月珏’毁了,我外公、我娘还有我太师傅‘玉罗刹’在天上会不会不高兴啊?”关初一这几天来一直绞尽脑汁在想办法。
“毁了?”寒墨有些惊奇,他的初一娘子果然与众不同,连想法都与一般人不相同,要知道越多人要越说明“弦月珏”的价值又说明它越重要,而现在她竟然想把它毁掉。
“我就知道你不同意的。”关初一闷闷不乐,“我也不想,可我真的对那扇门打开后的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就算没有兴趣,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寒墨跃到了关初一身后与她共乘一骑。
感觉到身后怀抱传来的温暖,关初一很自然的往后靠了靠,寒墨也自然地伸手接过了缰绳,让她偎依进怀里。
转了转眼珠子,关初一老实地点了点头:“我是挺好奇的,但怀里揣着‘弦月珏’就得莫名其妙的成为众人的目标,我只想和我外公一样游历江湖,顺便给有需要的人看病,当个江湖游医即可,这样的日子我很讨厌。”
寒墨有些心疼,关初一虽然早熟,但她毕竟还不到十五,还是个小姑娘啊,她肩上承受的压力也太大了,他也只能开导她道:“不说别的,你已经在你娘面前发过誓了,违背誓言总不太好。再说了,你太师傅‘玉罗刹’想自己能安葬在那个墓穴中的愿望还没有达成,至少你也得打开墓穴让她老人家得偿所愿啊。”
“对,还是你想得周到。”关初一点了点头,“我得另外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对了,我有主意了。”关初一眼睛突然一亮,“我们就直奔少林就好。”
“怎么回事啊?”寒墨有些糊涂了。
“你请你爹娘帮忙发消息,就说要在少林举办‘弦月珏’大会,让有兴趣的人正月十五上少林去。”关初一笑得很灿烂,显然她心里的想法令她很兴奋。
寒墨听得目瞪口呆,就他所知,武林中为了“弦月珏”的人已经陆续往寒家赶,不管是看热闹的还是夺宝的,总之来的人多不胜数,现在关初一却突然说要这些人改往少林去,这可能吗?
“初一,发消息不难,只是莫名其妙跑到少林去办这大会,人家少林派怎么会答应呢?”寒墨弄不清楚关初一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让你爹娘想办法告诉晋空方丈,就说到时候我会亲自带着‘弦月珏’去找他处理一下一年前那笔帐,我担保他答应借少林这地方让我办这场大会。”关初一自信满满,似乎已经胸有成竹。
“娘子,真有你的。”寒墨头脑中一转,也明白了关初一的计划,这一箭三雕的计策,既解决了寒家的燃眉之急又借此公开“弦月珏”的秘密,杜绝后患还能顺便向九大掌门为一年前的那场决战讨个说法。
皱了皱眉头,关初一轻叹一声,“寒墨,你不要总是把‘娘子’两个字挂在嘴边好吗?”
“不好。”寒墨一口回绝。
“可我不是你的娘子啊。”关初一觉得比自己大的寒墨有时候比自己更像孩子。
“我说是,我爹娘也说是,祖爷爷和祖奶奶也说是,你娘临终前又把你交给了我,谁说你不是我娘子?”寒墨振振有辞说得关初一哑口无言。
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在关初一嘴角闪现,“是不是到时候再说。”
“什么叫到时候再说?”关初一的话令寒墨十分不满,他任性地一把将关初一搂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初一娘子,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娘子,你逃不掉的。”
连续三辈子,这不是缘订三生嘛。尽管告诉自己听听就算了,但关初一还是觉得从心里有股喜悦冒出来。
看到关初一耳颈处的小红晕,寒墨才觉得挽回了一点点男子汉的自尊,他就不明白了,他已经说了无数次,甚至现在连他的家人也认同了关初一是他的媳妇,为什么关初一就是那么倔强不肯接受他呢?就算现在要他跪下来对天发誓他都愿意,可他知道关键的原因在关初一心里的某个角落,他到现在还琢磨不透。
“好了,你快想办法先把消息送给你爹娘他们啊。“关初一催促道。
“是。”寒墨答应一声后跃回了自己的黑马上,他先伸手往挂在马上的包裹掏,可没有掏出任何东西,他又往自己怀里掏了掏,依然是两手空空。
“糟了。”寒墨有些懊恼地说。
“你究竟在干什么?”一直注意着寒墨举动的关初一觉得很费解。
“走得太急,我忘记带信号弹了。”寒墨摊着双手无奈地回答。
“信号弹?”关初一突然弯下腰去在自己的行囊中一阵搜索,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好多年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寒家信号弹,你还带在身边?”寒墨十分惊喜,能顺利发出消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么多年过去了,又经历了很多变故,关初一仍将这小东西带在身边,她嘴上不承认,可却再一次证明了她心里是有他的。
看到了寒墨兴奋的模样与似笑非笑的表情,关初一转过头去,有些斗气地说:“我是怕我哪天医治不了你,得用它通知你的家里人来接你去另找名医。”
不再和关初一斗嘴,寒墨咧着嘴大笑,他接过信号弹一点,很快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好美的信号弹!关初一抬头仰望,与其说是信号弹,她觉得更像美丽的烟花。只见那信号弹飞上天后呈现出大雪纷纷的场景,大雪后有个狮子的图像显现了出来,在空中停留了许久后才渐渐消散。
“好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顺便等候一下吧。”寒墨跳下了大黑马,来到了大白马旁边细心地搀扶着关初一下来,两个人就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
不一会儿,远处有辆马车朝着寒墨他们的方向急速奔驰而来,关初一只觉得眼前一亮。
只见那马车比寻常的马车大了一点,看起来像富贵人家的车子,还由四匹马儿拉着。最令关初一关注的是驾驶马车的是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看年纪也就十三四岁,与关初一年纪相仿,这两个小姑娘长得俏丽可爱,不仅脸蛋一样,连衣裳和鞋子已经头上的梳妆打扮全都一模一样,两个看起来就像同一个人,这让从来没有见过孪生子的关初一看傻了眼。
很快马车来到了寒墨与关初一跟前,停了下来,只听见马车内传来朗朗的读诗声:“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大少爷!”跳下驾驶的位置,两位小姑娘一起跳下来朝寒墨施礼。
“见过少夫人。”寒墨伸手一指。
两位小姑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关初一还没有回过神来,两个小姑娘已经屈膝行礼:“少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