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大战一触即发,养好伤的魔君趁天界尚未恢复元气,再次发起战争。
深夜,擎翼蹑手蹑脚翻身下床,俯身轻轻吻在阿冉额头。
早就看出擎翼心神不宁,阿冉突然睁开眼坐起身拽着他的手,“你要上哪去?”
擎翼一怔,坐在床边替阿冉披上衣裳,讨趣地说道:“原来你没睡着,亏我内心酝酿好久,打算演场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场景。”
“都什么时候,你还如此不着调!我看八成你是嫌我烦,找借口要出去喝花酒,不想要我们母子了是不是?”
“天地良心,这可真没有。”擎翼搂住阿冉的肩膀,望着摇篮里的亦乐,“自打我头眼瞧你,心里就琢磨这是谁家小仙娥,长得如此标志?这要是能让我娶回去,那可得是祖上冒青烟了...我指定不沾花草,就守着你。”
这话听起来倒是有些耳熟,想必阿冉要是知道擎翼这话最早是对洛瑶说过,估摸着非得挠花他的脸不成。
阿冉破涕为笑,捂住擎翼的嘴,“越说越没个正型!你还是闭嘴的好!”
擎翼眉开眼笑牵住阿冉的手亲了亲,赖兮兮地朝后倒在床上,云淡风轻地继续说了下去,好似这只是一件小事,“阿冉,今日我不得不去,洛瑶为六界都做了牺牲,我堂堂男子,怎么能畏畏缩缩,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不成?更何况我是最了解他的人,当然知道如何打败他,可万一我要是没回来...”
阿冉趴在擎翼的胸口,抬头望着他,“没有万一,我知道我的夫君是成大事之人,我和亦乐等你回家。”
头次得到旁人认可,擎翼感动到老泪纵横,抱着阿冉猛亲几口,“小爷我肯定回来。”
阿冉四处闪躲推开他,嫌弃地擦着脸,“好了!口水蹭我满脸都是。”
擎翼捂住胸口,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亲一下也不成?”
阿冉拉住擎翼的衣襟靠近自己,抬手在他心口轻轻划过,媚眼如波,柔声道:“等你回来再亲。”
擎翼吧嗒吧嗒嘴巴,满脸坏笑,吻在她的鼻尖,“阿冉,你学坏了...”
在擎翼对自己动手动脚之前,阿冉抬脚踹向他,不留情面地拿起桌上的盔甲套在他身上,将他推出了门,动作一气呵成,“快走!再不去人家都打完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擎翼无奈摇摇头,只好揉着腿,一瘸一拐朝前走去,满面笑容的口中还嘀咕着,“就是喜欢能让我如此爱恨交加的女子,有趣。”
仙气缥缈而至,陆离提前开口道:“上神,你来了。”
安歌提着手中酒壶递给他,“傻坐着有何意思?想着你应该需要它,便给你带来。”
陆离淡淡一笑,摇头拒绝了他,“我想清醒点,要是洛瑶回来看见我喝得酩酊大醉,指定该不高兴。”
安歌扫过他满脸伤痕和嘴角的血迹,倒也不再勉强,顺势坐在他身旁,自顾自喝起了酒,“去找怀煦了?”
陆离舔着嘴角的疤痕,回头望着安歌,眼眶湿润,“嗯,上神,可我没用,始终无法对他下狠手,也没能为洛瑶报仇。”
“我虽算出洛瑶百年内有劫难,但却算错了人,原以为是你带给她的劫,为保她平安,处处阻拦你们,没成想竟是我害了她,若早日让你们成婚,也不会...”安歌声音哽咽,连饮几口酒水,才平复心情。
“你父神和母神的为人我深深了解,许是对他们成见过深,没想到他们倒是能生出你这个好儿子,也算是福报。”
此话陆离不止听到一次,他不解地问道:“不知父神和母神做错了何事?竟让上神如此不信任?还有母神究竟对怀煦都做了些什么?”
一炷香后,陆离在听完安歌所言,揉着发酸的鼻子,抢过他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自嘲一番,“难怪年幼时我的修为会增长如此之快,出战时也从不会留下伤口,没成想战神的名号竟是窃取而来的,他恨我也是理所应当。”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替他求情,陆离,洛瑶她...不会回来了,可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别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眼下魔界之乱尚未平息,我相信这也不是洛瑶想看到的结局,你好好想想。”安歌站起身,搭在他肩膀的手拍了拍。
魔君虽没有上次的嚣张气焰,但这次少了凤凰相助,对拿下天界之事信心十足,谁知半道却遇上擎翼。
“你这个逆子!先是背叛魔界,现在还想弑父不成?”
“魔界已造成太多杀戮,儿臣劝父王放弃,我愿以性命向天界作担保,请天帝从轻发落饶您不死,阿冉她已诞下我的骨肉,是个男孩,还等着您瞧,父王,趁天兵未到,跟我回去吧。”
“闭嘴!由不得你废话!本君当真应该在杀你娘的那天,也掐死你。”
失了心智的魔君只想一心求胜,竟然当真不顾父子情意,大开杀戒,修炼多日的擎翼自然也不像当初那般不堪一击。
擎翼知道魔君背部脖颈之处是他的软肋,专挑此处攻击,轮番下来,魔君渐渐感到有些吃力。
魔君知道不能与他耗费时辰,倘若怀煦前来,知晓自己薄弱之处后,那只有死路一条,装腔作势的魔君伏在地下,环刃刀掉落在旁,虚弱地问道:“擎翼,你知道父王为何要给你取名为翼?”
擎翼一脸茫然眨眨眼睛,没心没肺问道:“为什么?”
“因为父王一生最爱的女子就是你娘,我想封她为翼后,奈何人与魔殊不相同,实在没法子将她带回魔界,杀她乃迫不得已为之,为纪念你娘亲,父王才给你取名为翼...”
毫不知情的擎翼被这套说辞感动,颤抖着双手想扶起魔君。
等等!擎翼挠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哎?不对啊?父王,这名字不是我娘给我取得?我回魔界前就叫这个名。”
魔君迅速捡起手旁的环刃刀,狠狠扎向擎翼,见他口吐鲜血倒地后,抬脚将他侧着的整个身子翻了过来,漠不关心地解释道:“我曾许诺她诞下皇子就封她为翼后,给你取名擎翼,但不过是敷衍她罢了,本君怎会娶普通的凡界女子为后?你同你那娘亲一样痴傻,要怪就怪你们轻信他人所言,咎由自取。”
在屋内给擎翼做衣裳的阿冉不小心刺破手指,她将流血的手指放进口中,不知为何心里会如此慌张,亦乐也在此时啼哭起来,心慌意乱的她抱着亦乐朝云宫外走去。
“阿冉姐姐,你干什么去?”
“我有些担心擎翼,想去看看他。”
小白及时拦住阿冉,“抱着亦乐怎么去?再伤着他?擎翼哥哥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在紧要关头还是很有用的,要是不放心,小白帮你去看看。”
阿冉看着怀中哭闹不止的亦乐只好作罢,“小白,你小心些,别靠太近,看到他就回来告诉我。”
“知道,小白深得师姐真传,可机灵了呢。”话吐口后,小白伤感地低下头,闷不作响,片刻后,笑嘻嘻回道:“那我去了。”
一团火球从空降落,魔君被迫向后撤去,看清眼前的人心中难免有几分忌惮。
陆离轻轻踹了踹赖在地上的擎翼,“还能动么?用不用我抱你过去?”
擎翼挣扎着站起身,抬手戳向陆离脸上的伤痕,露出笑容嘲讽道:“我可无福消受,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脸。”
陆离咋舌一声,幻出焚羽剑指着身后的位置,“躲那边去。”
“成!我给殿下腾位置!全靠你了!”擎翼挪着身子一点点走远。
陆离看着他手中的环刃刀,洛瑶受伤的模样浮现在眼前,赤红色灵力散出环绕身旁,天地间扬起沙尘,“虎毒还不食子,魔君还真是为赢不择手段!”
“少废话!我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何惧你?”魔君幻出真身四脚兽,仰头咆哮,不顾一切向陆离冲去。
擎翼见怀煦带着天兵赶来加入战斗,底气更足了些。
小白本以为战场上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是擎翼,心里生出不少敬佩之意,扭头却看到趴在地下自言自语的他,嫌弃地拍了拍他,“你躲这干什么呢?”
去去去!擎翼搂住小白蹲了下来,满脸骄傲地指着身上的伤口,“什么叫躲在这?没瞧见我受伤了,你这孩子学得和洛瑶一个模样不会说话。”
“师姐都不在了,你还说她坏话。”
擎翼朝自己不听话的嘴拍去,双手合十道了歉,“怪我口无遮拦,确实该打!”
敌不过二人的四脚兽,释放出瘴气护住自己,使旁人无法近身,瘴气沾染过的花草走兽无一幸免,远则可飘万里,殃及六界。
陆离拽回想冲进毒瘴的怀煦,没好气斥责道:“你疯了么?没看到有瘴气?来得晚也就罢了,还指望我救你?”
“瘴气一旦扩散,六界可就全完了,我必须去,陆离,日后六界就交给你了。”
陆离趁他转身,使出定身术将他困在原地,重新唤着那个熟悉的称呼,“怀煦兄,昔日是我和母神对不住你,如今洛瑶已不在,我也没什么留恋,便由我去。”
“陆离!回来!我让你回来!”
怀煦挣断定身术时,陆离已冲进毒瘴中,他举起剑戳向四脚兽,受伤的它不再继续释放瘴气。
陆离抬手堵住口鼻,渐渐只觉眼前天旋地转,黑影重重。
此时空中飞来数万只鸟儿,它们停留在空中齐齐扇动翅膀,吹散这毒瘴,及时救下中毒的陆离。
呆呆望着空中飞鸟的陆离,眼泪如泉水涌出,他轻声呢喃道:“洛瑶...是你吗?”
天边聚在一起的云朵好似她的脸庞,耳旁的风也如她的笑声...
四脚兽朝失了神的陆离扑去,想要一口咬掉他的头,怀煦见此,瞬身移上前护住他,四脚兽的利齿死死咬住他的臂膀。
“清醒点!”怀煦提剑斩断他的利齿。
回过神的陆离暗暗向他使眼色,怀煦立即心领神会点点头。
“陆离,你不是要挑战我么?好歹也是昔日战神,理应为六界效劳,这只四脚兽便交给你了,我回天界等你。”
陆离愤懑地回道:“等我杀了这四脚兽,下一个就是你!”
“那我拭目以待了。”怀煦转身带着天兵离去。
陆离冷笑一声,幻成白龙吐出火球袭向它,四脚兽则呼出强劲的风吹灭火焰,佯装逃跑的白龙冲上云霄。
想要逐个击破的四脚兽顾不得思考战略,寻着白龙飞去,却在云层中发现藏匿已久的怀煦,这才知道中了计,可四周早已设好冰菱针。
满身冰菱针的四脚兽像被冻住一般,动作缓慢,陆离操控灵力瞬间布下满是封印牢笼将其困住,身上燃烧的火焰,让它痛苦不堪。
陆离修为不及往日,更何况修炼禁术的魔君自然也不是如此好对付,挣脱封印牢笼,强大的灵力向左右两侧人袭去,焚羽剑和凛冰剑同时掉落在地。
受内伤的怀煦血流不止,而陆离也没能好到哪去,手旁的剑也被调换,二人站起身,弯腰捡起剑前后包围住它。
他们相视一望,也许只是简单的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怀煦将手里的焚羽剑抛向空中,陆离朝四脚兽身下把剑丢去,随即飞身跃起接住空中的焚羽剑,向它脖颈处戳去,而怀煦扑在四脚兽身下,举剑向它胸腔刺去。
一道道亮光从四脚兽裂开的体内飞出,那是无数凡人的魂魄,被束缚的他们总算得到解脱,可以前往冥界轮回转世。
四脚兽一点点倒地,陆离抓住怀煦的肩膀,将他拖了出来,二人默契配合下,魔君化作灰烬,烟消云散。
擎翼有些伤感暗自落了泪,自语道:“父王,下一世记得要做个合格的人夫和人父。”
一场恶战后,躺在地上休息的二人笑了起来,他们好像回到年幼时在草地里打闹时的场面。
怀煦朝陆离伸出手,“谢谢你,陆离。”
陆离扬起嘴角,拉住他的手臂站起身,“你我兄弟二人,无需多言。”
云宫内起风了,梨花朵朵飘落,好似也为他们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