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翼这半月以来在阿冉的管教下变得安分许多,瞧起来人也沉稳了些,这不方才在赶走骚扰百姓的土匪后,更觉自己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小爷这次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阿冉,怎样,我没丢人吧?”擎翼抬脚踩在长凳,展开手中的折扇,那头可要昂到天上去了。
“倒是没丢人,但你说话的语气能不能改变一下?整日小爷小爷的,听着不顺耳。”
“成!现在就改!就以这酒为誓。”
阿冉锊起袖子,学着他的模样,将脚也踩了上来,“来,我们提前庆祝庆祝,干了。”
擎翼一惊,不甘示弱地抱起酒坛饮下大半,“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之人。”
酒过三巡后,阿冉趴在桌上脸颊红的像苹果般,擎翼这次倒像个没事人似的,身子直直坐着,瞧着时不时打几个酒嗝的阿冉。
“来,我们接着喝,今日高兴。”阿冉还不忘晃着手中的杯子讨酒喝。
“还是少喝点,明日还得早起做生意。”
阿冉将酒杯咚一声重重落在桌上,摆手道:“你不是说喜欢我?那就再帮我倒一杯。”
见他不为所动,阿冉起身准备为自己斟酒,擎翼夺下酒杯,倒满酒后仰头饮尽,“饮酒对身体不好,我帮你喝,以证我真心。”
阿冉有些感动,拿出怀中的手帕递给他,“你喜欢我什么?”
“你很像我的娘亲,她...”
没等擎翼说完,阿冉拿起桌上空酒坛砸向他的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像你娘?滚滚滚!滚出去!”
“我还没说完!”擎翼蹲在地上捂着自己被砸的脑袋。
“你说!”
“你像她一般坚强,自立,而且跟她一样漂亮。”
阿冉脸上流露出一丝喜悦,可在看到擎翼眼神中的淡淡忧伤后,轻声问道:“擎翼,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能与我说说吗?”
“你想听?”
“嗯,我想多了解你一些。”
擎翼摇头笑了笑,大口饮下酒坛剩余的酒水后,开了口。
我娘亲是凡人,普通的采茶女,她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我父王,鱼水欢情后,父王许诺带她回魔界,可区区凡人怎么可能被魔界接纳,从分别后便杳无音信。
我身上流着半个魔界的血,自我出生后,瞳孔便是红色,异于凡人,又无人教我修炼,自然是不知如何隐藏,家里人劝我娘亲将我遗弃,可她没有,毅然决然带着我从家离开,在巷口摆了小摊卖茶渡日,生意不好时,我们甚至要去捡旁人丢弃的菜叶煮汤果腹,我娘生的好看,求娶之人不少,她完全可以丢下我,改嫁再去享福,可就算如此她也从未有过这个念头,也许她还在想有日我父王会回来接她。
我的身份被天界发现,迫于压力下,父王带我回了魔界,却没有带我娘回来,原来在魔界他早已娶妻,父王告诉我,现在不是团聚之时,只要我勤奋修炼,就接回我娘。
我每日发了疯似的修炼,终有一日在与魔界大皇子擎鉴比试时轻松赢了他,在我满心欢喜准备去凡界接回我娘时,听到擎鉴说父王为堵住悠悠众口,在接我回魔界那日就下令处死了她。
他的承诺都是骗人的,我恨他,也恨魔界,更恨我自己身上流着魔界的血,从那以后我逆息倒气舍去一身修为,任凭他如何打骂,也决不再修炼,为报复他,我开始留恋凡界烟花之地,不再回魔界去。
旁人还以为我是因为不受重视才自甘堕落,可我当然知道不是这样,传言越来越大,越是如此,我越高兴,我就是要让别人嘲笑他,甚至在他又看上哪个女子时,先提前将她收入后宫,再将她们偷偷放走,多亏了我,他的后宫可是空了好多年,因为他不配得到爱。
擎翼说着脸上还露出几分沾沾自喜的表情,阿冉心中却五味杂陈,有些心疼,难怪前段日子,他看到那男子抛弃自己妻子时如此愤怒,一直以为他是不知上进,原来他是自己放弃了自己。
“你虽然报复了你父王,但你的娘亲希望看到你像现在这样自甘堕落吗?”
擎翼微张着嘴巴,愣在原地,那么久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她肯定不想的,擎翼,今日我倒认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
擎翼嘿嘿傻笑着,挠了挠头,“是吗?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那我是不是能比得上陆离兄几分了?”
阿冉沉下脸去,吧嗒吧嗒嘴巴,“比不上!不过...你要是知错就改,说不定还有机会。”
“那也成,有机会就行。”擎翼欣喜的擦擦手,起身收拾着桌上的酒坛,“你早些回去睡吧,我来收拾就行。”
等会!阿冉拉住擎翼的袖子,再三犹豫下开口问道:“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你去花楼除了喝花酒外,还做些什么?”
擎翼眼珠一转,立刻知道阿冉此番话的意图,细长的眼睛眯着弯起弧度,“你觉得呢?”
“我又没去过,怎么能知道,总之大家流传出来的版本可不太好听。”
“你听到那些传言多半还都是我找人散播出去的,我若说那些是假的,你肯定不信,但我向你保证,我不是那种不知检点之人,其实花楼里也并不像你们所想那般不堪,也有不少诗经满腹,能把酒谈天的红颜知己。”
“恩,我相信你。”
擎翼情不自禁想搂住阿冉,关键时刻竟然觉得手臂如此沉重,深怕自己轻浮的举动惹她厌烦,最终还是垂下手臂,“阿冉,谢谢你方才的话,让我清醒过来,日后就算为了我娘,为了你,我也会改过自新。”
阿冉微笑着点点头,在回屋内的路上,心中已暗暗下定决心,等到那日就心甘情愿跟他回魔界。
第二日的擎翼束起两侧的鬓角,收回折扇,换去那身略显浮夸的蓝色长袍,简单暖色常服披身,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阿冉初见时,不免也被他吸引去目光,心中一阵小鹿乱撞,偷偷自语道:“擎翼好像长得还挺俊俏。”
紫宸殿内——
我坐在屋内吃着糖葫芦,甭提心中有多开心,无意间听到陆离在大厅内商量要事。
——太子殿下,单丁族自千年前与姗女族斗法后,两族一直耿耿于怀,不肯再联姻,多年未添人口,天兵和仙娥都是选自这两族,再一如既往下去,怕是......
陆离揉着太阳穴,在听到这些话后,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何时起我连这些姻缘小事都要管?让司命前去调解。”
“小仙自然不敢拿这些小事劳烦太子殿下,这司命已经前去调解过,单丁族口口声称姗女族偷了镇族之宝,说什么都不肯松口,还将司命撵了回来,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能请太子殿下定夺。”
“那镇族之宝是父神一片龙鳞,姗女族怎敢窃取,八成是贼喊捉贼,寻个借口罢了,我知道了,等会我去单丁族看看,下去吧。”
“是...”那小仙抬起衣袖擦擦头上的汗,缓缓退了出去。
单丁族?姗女族?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还有这两个族,不如跟去看看?
“洛瑶,我送你回云宫去。”
我躲开他想抓住我的手,“不想回去,我想跟你去单丁族看看,我保证乖乖听你话。”
“那一族全是男子,有何好看?”
全是男子?那岂不是很有意思?心里琢磨一番,这趣事当然不能错过,我使用仙术变出平日男子常服,上前搂住他的胳膊,“我这不是想多陪陪你嘛,求你了,小白龙,带我去吧,你瞧我衣服都换好了。”
“不行!我又不是去玩的,你去了,没准又会给我惹出乱子。”陆离推开洛瑶的手朝门外走去。
“小白龙,你明明在保证书上写过会听我的话,现在都不算数了,我与你的那些情意终究是错付了。”我假装掩面抽泣,偷偷抬眼瞧着他的反应。
陆离听到身后传来的抽泣声后停了脚步,转过身瞧着眼前的人,无奈一笑,松了口,“那你不许乱跑,不许乱说话。”
哎?这么说你答应了?我激动得冲上前跳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额头,“小白龙,你怎么那么好呢?”
陆离扶住洛瑶的腰际,小声回道:“我人都是你的了,不对你好还能怎么办?反悔也来不及,反正你日后要对我负责,知道么?”
“嗯嗯嗯,离姑娘,我一定对你负责。”
“啧!叫夫君!”
“不,离姑娘!”
“夫君!”
“离姑娘!”
二人一路喋喋不休,互不相让,手牵手朝单丁族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