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红姐明明说过,要是动怒就会死的更快,我这都想了一上午生气之事,可脉搏稳定,丝毫没有半点要死的模样。
“郡主,吉时就快到了,让奴婢们进来伺候您换婚服吧?”
怎么时辰过的那么快,思虑一番,就算死也决不能与怀煦成亲,去意已决的我撕开床单悬挂在梁上,搬来椅子站了上去,可还是犹豫起来,这样会不会死相太难看了些?舌头会不会伸的太长?
“郡主?”
门外催促声又响了起来,罢了,没时间了,“陆离,来世再见。”
屋内椅子倒地的声响,让赶来的怀煦心中一颤,推门而入,看到自挂悬梁上的洛瑶,扔出匕首及时割断白布,接住她抱到床上。
他怎么进来的那么快?我屏住气息,心想说不定他看我死了,要个尸体也没什么用,干脆把我丢到荒郊野外去,那我不就也能自由了。
怀煦看到洛瑶虽是闭着眼,可眼珠还在滴溜溜转着,轻笑一声,抚过她的脸庞,“洛瑶,你若死了,我现在就起兵灭了凤都城,将陆离的尸首悬挂在城门上示众三日...”
什么?我咽咽口水,睁开眼坐起身,见他面带笑容,这才反应过来是我自己中了他的计,“你这人怎么那么狠毒?我都已经没气了,还要活活气我?你要个死人干什么?”
“不管死人还是活人,我都要。”
“郡主,再不换衣服就要误了时辰。”宫女们拿着红色婚服围在床前。
“怀煦,我今日身子不舒服,要不咱们改日再成亲?”这硬的不成,那我只好来软的了。
“你要是不想她们替你换,我可以亲自为你更衣。”怀煦拿着衣服走上前。
我连忙捂住衣襟向后挪去,“不用,我自己换,我能行的。”
宫女们帮我换好衣服,盖上红盖头搀扶着我出了门,而怀煦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牵起我的手一步步朝城楼上走去。
“洛瑶,今日全城百姓都会前来见证我们的亲事,父王和母后已经在前面大殿内等着了,我们可别耽误了时辰。”
城楼?我心中顿时有了注意,何不如在路过城楼时,一跃而下,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我。
我在城楼最高点停下脚步,挣开他的手后,掀起红色盖头朝空中扔去,爬上城楼的边沿。
风吹动着我的裙摆摇曳,向下望去这城楼还真高,可冥冥之中好像有股力量阻挡着我,不让我跳下去似的。
“洛瑶,你这是要干什么?快下来,把手给我。”怀煦声音带着哽咽,小心翼翼伸出手。
“怀煦,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我张开双臂,打算一跃而下。
嘭——嘭——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我不由停了下来,不可思议望着漫天烟火。
怀煦趁其不备,上前一把搂住洛瑶从城楼上抱了下来。
“你放手!”我不断推搡着他的手。
——太子殿下,不好了,凤都城烁王杀进城了,宫外的守卫全都牺牲了。
是他来了,我趴在城墙边上望去,话音刚落,宫门打开之际,陆离一身玄衣,手持焚羽剑骑着马闯了进来,烟花在他身后绽放,那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
陆离抬头望着城楼上的洛瑶,眉眼带笑朝她伸出手,大声喊道:“洛瑶,三日之约,我来了,这就接你回去。”
烟花...玄衣...接我回去...原来我能猜得中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尾。
“杀了他!”怀煦紧锁眉头,低沉声音怒吼道。
在怀煦一声令下,四周冲出来众多士兵围住陆离,就连城墙之上的弓箭手也已到位。
仅凭陆离一人之力,又何能对抗众人,虽说有不少士兵死在他剑下,可他也没能讨到半分便宜。
陆离在众士兵压制下,躺在地上用剑死死抵着他们手中的兵器,“该死,都弄脏洛瑶给我买的衣服了。”
陆离嘶吼着,拼劲全力推开兵器,留出给自己喘息的空隙,下一刻借势翻起,抬腿踢开他们手中的兵器,单手撑地凭力一跃,在空中旋转一圈后平稳落在地上,原本紧紧包围在他四周的几人,当场就被抹了脖子,深深的伤口处咕咚咕咚流血不止,应声倒下。
短短半炷香内,已有数十人惨死,可陆离身上也受了数道伤口,虽对性命无忧,但他提着剑的手也开始不停颤抖,血顺着他衣袖中的手指流向剑刃。
我朝他大喊道:“陆离!你快回去!你忘了在保证书写过不论我说什么,都会听我的话!我让你回去!”
陆离抹去嘴角的血,冷笑一声,抬起头那刹间双眼通红,“我们还没成亲,自然不用听你所言,洛瑶,等我带你回去,你说什么我都照做。”
陆离双手撑着剑,扫视一圈再次拥上前团团围住自己的士兵,怒视着站在城楼上的怀煦,大声咆哮道:“来啊!”
我知道他一定不会丢下我自己走,只能回头去求怀煦,“怀煦,你别伤他,放他走。”
“我本可一举灭了凤都城,看在你的面子上,饶了他,也饶了整个凤都城的百姓,可现在是他自己跑来送死,我又怎能放虎归山,再饶了他?”
我跪在地上不停朝他磕头,“求求你了,怀煦,放了他,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他平安离开温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们现在就成亲。”
怀煦心中又可曾没生过怜悯之意,但看到洛瑶三番两次为陆离做到如此地步,那可怜的悲悯之心早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无尽的不甘与愤怒。
怀煦抬手轻抚过洛瑶额头上的淤青,“你真就如此爱他?哪怕心甘情愿与我成亲?”
我拼命点着头,“愿意,我真的愿意。”
见洛瑶连半分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怀煦在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至极,不论在天界还是凡间,自己所做的一切,终不及陆离嘴边所说的一句话。
怀煦强行拽起洛瑶,扶着她的头好让她看清城墙下的人,“你不是爱他么?那我就让你眼睁睁看他死在你面前!”说完向一旁拿着弓箭的人使使眼色。
我见那士兵举起弓箭瞄准陆离的身影,拼命挣扎想去阻止他,“不要!怀煦,求你放了他,我保证不会再与他见面。”
“太晚了。”完全失去理智的怀煦,环抱着洛瑶既不让她挣扎,又能很好控制她看清墙下发生的一幕。
“陆离!”我使出浑身力气朝一旁拿着弓箭的人撞去,士兵手中的箭被撞后偏向一旁,而陆离好像也听到般侧身躲开那支箭。
怀煦一把推开洛瑶,命身后的士兵抓住她,顺便堵住她的嘴,亲自拿起弓箭,拉满弓后朝陆离瞄去,嘴角带着笑意,漫不经心说道:“洛瑶,他是因你而死!”
陆离一人在城下与众多士兵厮杀,根本无暇顾及城墙上此刻所发生之事,更是没看见箭朝自己身后飞来。
嗖——
怀煦手中的箭直直穿过陆离提着剑的右膀,剑重重落在地上,鲜血浸湿他半边衣袖,失血过多的陆离好似也没了力气,缓缓单膝跪在地上,用左臂撑着地。
梦中场景好像在重演一般,张口朝捂在我嘴上的手狠狠咬去,抬腿踩在他脚面,右臂朝他胸口顶去,总算挣扎出来。
“陆离!”我趴在城墙上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陆离慢慢抬头望着我,露出笑容。
我拔下头上的发簪顶在自己颈前,“放他走。”
“就算我现在放了他,你真的认为他能活着走出温城?洛瑶,放下簪子,我保证能留他个全尸,让他死的体面些。”
“不行!我要他活着离开!不然我就和他一起死!”我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在抹眼泪的时候,险些要将这保命的簪子丢下,只能更加用力死死抓住它戳着自己。
洛瑶脖颈上的鲜血顺着簪子滴落,伤口也越来越深,怀煦心疼万分,这才松了口,“好,我答应你,把簪子放下。”
“我要看他安然无恙走出去!”我拿着簪子,一步步后退,趁他们不注意,直直跑向陆离身边,他苍白的脸色与那身被鲜血浸湿的玄色长袍形成鲜明对比。
一旁的士兵举着长矛对着他,好像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滚开!你们滚开啊!”我回头望着怀煦,直到他抬抬手,士兵们才向后撤去。
我跪在地上扶起他靠着自己,捂住他流血不止的伤口,“陆离,求你快走,我就快要保不住你了,此生我们有缘无分,你就忘了我吧,若有来世我一定与你共结连理。”
陆离撑着剑缓缓站起身将洛瑶护在身后,“我不会走的。”
“洛瑶,看到了吗?是他三番五次试探我的底线,一心求死,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快过来。”
我连忙捡起地上的发簪,“不行,你答应过我会放他走。”
陆离瞥眼见自己的马匹在不远处的位置,顿时心生一计,在吹口哨的同时用脚挑起地上的沙子朝怀煦等众人脸上扬去。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际,陆离已抱着洛瑶翻身上马朝宫外飞奔而去,侍卫拉满弓箭瞄向马背上的二人,怀煦抬手制止了他,“不行!会伤到洛瑶,陆离受了重伤,他们跑不了多远,都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