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木凝神看去,原来那白影是三个白衣人,夜色中看去,竟似些白石块在飘动。
那三个白衣人缓缓前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金不言示意两人在继续凑近些,谁知一走进那些白色石垒堆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毫无预兆的扑面而来,简直令人窒息。
两人硬着头皮跟着那白衣人走了一阵,突然,那三人绕过一个石垒堆,就这样突然失去了踪影,感觉融化到了空气中一般。
两人又在这附近探寻,却发现总在原地绕圈,怎么也走不出去。闻着这刺鼻血腥味,两人虽然胆大,但也是汗毛直竖。
走了一阵,殷木发现,这些石垒堆的布置方位,竟与那苍梧古镇的神秘街道有些相似。
身体突然的异感、这些神秘的白色石垒堆、浓重的血腥味道、还有这些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白衣人,整个这一切充满了诡异的气氛。
金不言也有些无奈,在殷木追问下,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镇上总是失踪一些人口,他虽不屑解释,但也好奇想去查明真相。所以一连几个晚上都出来探查。终于在前夜发现这些白衣人从镇上掳走精壮人口,一路追踪到此处神秘山林处。谁知那夜刚一越过石桥,却发现灵力全失,只能退去,然而一退出石桥,灵力又恢复回来。今夜再来,不想遇见殷木,想必他越不过瀑布那垭口,谁料神威大显,一跃而过,只能带他一同来此探寻。
两人又在此处探了一阵,不仅找不到那神秘白衣人,现在连出口的路也寻不着了。
殷木走到山林高处,凝神看去,白石垒虽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有律可循,只是无数年来的沧海桑田这些石垒竟与这山林生长的浑然一体。
再细看去,他猛地忆起之前在古镇迷宫的那种熟悉感,原来这是他从小走了无数次的归藏步法。
这白石堆与古镇迷宫的格局如出一辙!
他根据现在的地形判断在归藏八法中的步位,决定开始尝试,由于精神专注,大步向前走去,并未理会金不言。
金不言一愣,见他若有所悟,略一迟疑,也埋头跟去。
只见殷木口里轻念数字,在石垒堆间行来绕去,不一会儿,竟走到了入山的那石桥处。
殷木很是兴奋,无暇去想为何这迷阵会和归藏步法如出一辙,得瑟的拉着金不言问:“服气不服?咱们是回去还是继续探险?”
金不言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有几分羞恼,不明白为何这小子竟然能比他更识路。于是,他瞪着眼道:“服气?当然是继续探险!你别得瑟,这次我来带路!”
半个时辰后。
金不言无比气愤的踢着一块大白石,虽然不能用灵力,但是仍然发出砰砰地巨响。
殷木暗里震惊不已,这力量如果加上灵力,想必这巨石也会被踢裂吧。只听见金不言口里喃喃念叨:“怎么就又迷路了,怎么就又迷路了???”
殷木笑道:“今天我的运气比较好,要不我来试试?”说罢按着归藏方位向前蜿蜒行去,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大声响,那块无辜的白石竟被踢处出一道深深的裂纹。发泄完愤恨,金不言快步跟去。
一路左曲右折,竟是越来越靠近山顶的方向而去,而且一路上血腥味道越来越浓郁。
看到一路并不曾有路径重复,金不言再也不信殷木是凭运气在探路,又想这小子故意轻描淡不说实话,心下更是忿恨,抬起一脚,踢在前面云淡风轻前行的殷木屁股上。殷木猝不及防,“啪”一下趴摔在地上。只见他气急败坏的从地上跳起来,嚷道:“你踢我干嘛!”
金不言看到他这情景,顿时解气,心想:叫你小子臭屁神气!哈哈大笑起来。
殷木看他表情,顿时明白过来,刚要发飙,只见金不言神色一凛,一把把殷木拉到一团一人高的石垒后面。
两人悄悄看去,只见一白衣人似乎听到刚才他们的声响,出来探查。看了一阵,口里咕哝一阵,又返身回去,远远的听起来竟不是大洛口音。
两人循着那白衣人方向悄然前行,已然行到山顶,突然远远听到一声男子的惨叫。殷木在前面招了招手,趁夜色猫身行到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古树,蹭蹭的爬了上去,金不言看了周围,只有这棵大树是最好的掩体,也身手矫健的爬上树去。
金不言现在心情复杂,看这少年显然比自己小上几岁,看起来玩世不恭,没个正经,但是这一路过来,行事考虑周详,事事占尽先机。自己在江湖上也是少年成名,各方面都是这年轻一代的翘楚,这一比照,想必这初出江湖的少年也非凡物,未来必有一番造化。一向眼高于顶的他不由的对殷木又看高了几分。
两人找了一根较茂盛的树丫,躲在枝叶丛间看去。
山顶是一片数百丈较平坦的丘陵,一片大湖占了近一半的面积。这棵参天大树就生长在湖边,可以看到有粗壮蜿蜒的根系从湖边较浅的水面上露出。
这片丘陵较高的地方,有一座巨大的圆筒状大石台,这是一个数丈高的垂直平滑的陡峭山壁,看起来是人力修建,石台上有许多石阶长长短短的一排一排的向上排列,石阶的尽头是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物。
这和殷木在凤梧山见到金字塔神庙有所不同,这个设计仿佛并不想让人去接近上面的建筑。塔状建筑周围没有石柱石雕,只有一只石龟,石龟上驮着一块菱形石块,上面并未刻上文字或图案。后方的金字塔的顶很平,如果说凤梧山金字塔神庙看起来很有威压感,这个感觉上更多的是肃穆。
在石台下面,有几只青色大牛躺在草堆上,显然都是耕牛,因为头颈部都圈着一根铁犁。但是这些青牛全是盘角,而且体型比普通耕牛大了一倍不止。殷木有些奇怪,这里人迹罕至,更有迷阵重重,这些耕牛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金不言看到那些盘角大牛,神色大惊,颤声道:“这是上古的盘角神牛,居然还活着,难道这竟是第三圣丘?”
殷木从没见过这高傲汉子有如此神情,奇道:“什么是第三圣丘?”
金不言显然沉浸在震惊里,自言自语道:“传说楯帝南巡狩,崩于仓舞之野。仓舞,苍梧山,原来古时的仓舞之野,就是现今的苍梧山。”
殷木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一掌拍金不言头上,把他打的一愣。可能是太过激动,也没和他计较,解释道:“上古时期,人族只是万物生灵之一,在混沌中浑浑噩噩与禽兽没有差异,后上天不知何故,将两仪启,阴阳分,天神将天地灵气随阴阳初生到这世上,少数几个族群就率先感悟天地灵气,灵智渐启,与其它禽兽之间的差异越来越大。其中最先感悟的,就有人族,龙族,凤族等。”
殷木想到在古玉里休眠的龙女青青,深吸一口气道:“真的越来越有意思了。”
金不言像看着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道:“人族血液里流淌着凶戾之气,身体虽然已经觉醒,但是不分是非,不论正邪,不理善恶,不仅族群之间不断残杀,即使是自己的族群也是残暴争斗不断,如果没有外斗,那么就会内斗,因此日渐衰落。天神不忍人族就此消亡,将圣皇降生于世,又托灵龟传他法术和治世之方。圣皇不仅灵力通神,还教会人族尊天神,辩是非,识廉耻,重人伦。人族才得以休养生息,并日渐壮大,在多次族战中获得胜利,成为这世间之主。”
殷木想起龙女青青的来历,很是好奇,正要发问,那处又传来一名男子的惨叫声。
两人连忙抬眼望去,只见台阶下两名手持鬼头刀的白衣人正驱使着另一壮汉爬那陡峭石台,那壮汉显然害怕到了极点,浑身哆嗦怎么也不肯上去,旁边那白衣人先将一块物事塞在壮汉的胸前衣袋里,然后啪的一刀背拍在他的脸上,只见一口血喷出,那壮汉迫于淫威只得攀爬那陡峭圆筒状石台,由于过于陡峭,有没有着力的地方,几次都摔了下来,还好身强力壮,又再次攀爬,终于攀上那石台去。
只见那壮汉小心翼翼的迈出左脚踩在一块身前石阶上,后脚斜着踩在上一阶,就这样如穿花般走到第八阶。
到了第九阶,他停下来,不愿再往上走,下面的白衣人一阵嘶吼似乎在催他向上爬,他显然很是害怕,并不前行,那白衣人见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刀,嗖的一声向那壮汉射去,只见一道白光贴着他的发髻穿过,耳朵竟被切了小半。那壮汉一声惨叫,见再无退路,决然踩着右上角的台阶,站了上去。
只见那壮汉似乎花掉了全身的力气,浑身哆嗦一下子软坐在那石阶上。
石台下那些白衣人似是十分兴奋,都欣喜若狂的大叫起来。接着又对他嘶吼示意,只见壮汉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在他脚下的石阶划了一个圈圈,这应就是刚才白衣人塞他怀里的那物事。
画完这奇怪圈圈,他站了起来,颤抖着伸出一脚踏上上一级台阶,结果恐怖的一幕发生了,那台阶一下子落了下去,这壮汉竟消失不见,只听见最后的哀嚎声似乎是从地底里发出来,“嘭”的一声,台阶上竟全部是一阵血雾弥漫出来。
原来这山顶才是浓重血腥味的来源。
殷木二人很是愤怒,金不言已经跃跃欲试想冲下去,殷木按住他,轻声道:“看那石阶有些蹊跷。”
金不言凝神一看,发现这些石阶虽然成排,但是每排都是由单个存在的方形石块组成,每一排都有五块大青石,加上刚才那壮汉走过的台阶,从下至上有九阶在方形石块上划上了圈圈。
原来这些壮汉是这些白衣人掳来,专门攀爬这奇怪建筑的石台,再用生命尝试正确的石阶道路,如果踩错,就会立刻化成血雾。
石阶下还站立着十几名白衣人,拿着兵器,簇拥着一名紫衣人,看起来那紫衣人是他们的头目。
另外,还有数名布衣壮汉坐在地上,有的吓着浑身发抖,有的发出哀嚎声,但那些白衣人并不理会。他们指着地上一名黑衣青年,示意让他去攀那石台。那男子死活不从,一高大白衣人一边用脚踢一边大声吼叫着,那黑衣青年很是愤怒,一个抱住那白衣人小腿,硬生生的把他掀翻在地,那白衣人猝不及防被撂倒,一时间恼羞成怒,举起鬼头大刀就要动手,那紫衣人动了一下似乎想挥手制止,正在犹豫间,金不言再也忍不住,“呔!”的一声怪叫。从巨树上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