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方歌回过头,也没有看到有人。
秦叶突然也觉得有人拍了自己的头。这还是方歌出言提醒之后,她有了提防,方歌也防备着,却还是没有见到人。
方歌这才大惊,他自己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比起一些前辈宿修也不遑多让,如今被人两次近身,却还察觉不到人在何方,心下惊惧异常。
此时,秦叶却也放起了玄武结,护住两人。也是多亏方歌一路指点,诸多法宝,秦叶也会了些入门运用之法。
“没用的!”方歌开口。
“嘻嘻,啧,还是多年不见的玄武双环。”天空中倏地化出缕缕金光,就要来收摄那玄武结。
方歌立时放起天半,一道白光形似游龙,去若闪电,秘魔九式,凶厉非常,却未见丝毫杀意。与那金光纠缠一处,不一时就将金光斩作两截,白光也顿失光泽。
不料金光虽被斩,一时又交织一处,似渔网般朝二人铺来。方歌见状,运起剑影分光之术,将天半幻化漫天剑影,似有质、似无质,结成一座剑阵,又携秘魔之妙,朝金网绞去。
也是秦叶宿慧深厚,她见方歌施法与人相斗,自己一旁也帮不上忙。一时心急,照着玉简经书和方歌指点施为,竟将手中“坤仪”放起,朝半空射去,到底这坤仪是通灵宝剑,只是本来暴戾异常,自认主以来,承修炼日久,前主又以“坤仪”厚重、仁朴之意相赋,因此多年来,具都灵性平和。
却不知如今何故,脱了秦叶之手后,去势如闪电、奔雷一般,竟不受秦叶御使,自朝一古木后刺去。
突然一人从树后闪了出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大喊大叫,“秦冰雁,你个小寡妇,还不放过我,留把破铜烂铁还要打我,……”,他那里还顾的上方歌,他一跳出来,那金光就便消散了。
“秦小友,你快……你快收了它,我都放过你的小情郎了,你快收了它。”
秦叶顿时红了脸。
却见此人是怎么模样,粗衣麻布草头鞋,蓬头垢面丹凤眼,两手污泥,左肩搭着一个褡裢口袋,中等身材,也并不佝偻,头发倒也瞧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只是一蓬灰褐色而已。
看着邋里邋遢,却也没有异味,也不见任何颓色,反而是精气神都好似内敛蕴藏一般,给人一阵高贤大德之意。
秦叶说着收起了坤仪。他才停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几根“布条儿”,双手负在身后,向二人走来。俨然高人风范。
“你是存常的弟子?”他盯着方歌,凑上脸来。
方歌心下疑惑,却也知道此人道力高深,路数虽然凌厉,倒是没有丝毫杀意。
“正是,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你小子到是比你师父爽快些!”
方歌、秦叶二人此时,倒也还是并未放松警惕。
“你们来这儿,是为了余兰赋二人吧!”
秦叶听了手中坤仪又抖了抖,方歌闻言面色不改。
“前辈,你到底是何人?”说着天半已悬在方歌身侧。
“说你不像你师父,你还真要动手啊!”说着那人打起一个手印,口称“子桐法脉,玄清上尊”。
这手印便是子桐教下“晦明子桐玄清印”,乃是其教下独有,辅以心法口诀,用作子桐教下同门见礼,施动起来,法影重重,清净自然。
“前辈是我子桐教众!”
“哈哈哈哈,多年不曾回山了,存常小子可还好?”
方歌眼中一丝惊喜闪过。
“您是小师叔祖!”方歌见之便要下拜。
原来此人乃是硕果仅存的子桐教前辈长老,是存常道人的小师叔,李云风。
这李云风也是一代传奇,天纵奇才,两百年前,他自幼入道,于修行一途一骑绝尘,本来是翘楚之资,可到底是天道难测,他偏偏姿容绝世,丰神俊朗,生性风流。自小便红鸾入命,劫转桃花。
虽然子桐山不禁女色,也多刘樊合籍、葛鲍双修之辈,可他偏偏是个处处留情的人物,不时便有女子上山吵闹,大大的违背了道家清净之理。
可当时李云风的前辈人物均已陨落,已是存常道人的师父、李云风的师兄掌教。李云风本就是孤儿度化上山,入门时尚在襁褓之中,其师羽化之时,他尚在冲龄。如此这般,他自小便由其师兄教养,如徒如子一般。一则他天资不凡,适时子桐人才凋敝,长老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则他师兄宠溺,不忍苛责。
就此于人间多惹桃花,甚至有旁门左道女修截道于他,如此,有一段时间当时的掌教与长老下令“禁止李云风下山”。
几年之后。
也不知后来又发生了何事,当时的存常等人,在子桐山上再也看不到这位风姿绝世的“小师叔”,从此也再无人提起。
“晚辈,子桐方歌,拜见小师叔祖。”
“哦,你知道我?”
“师尊幼年时,得蒙师叔祖照拂,时时同弟子讲起童年趣事!”
“哈哈哈哈,年轻时候作弄他的事,他还记得,果然还是蔫坏、蔫坏的,还是没改啊!”
方歌有些尴尬,看着他。
他双手一挥,方歌被一阵巨力托起。
“存常给你说,我是他小师叔?”
方歌听着觉得奇怪,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背对着方歌二人,仰了仰头。
“你哭了吗?”秦叶侧着身子看着他。
“老夫哭什么,刚才上头有女仙御剑过去!”
秦叶不解,抬头边看边问,“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见”
方歌闻言,立时岔开话题,“师叔祖你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李云风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看得方歌不好意思,“当然有事!我来见见故友。”
“师叔祖是来找余前辈她们的?”
李云风此时并不说话,只面朝沙雁台那方望去,当是时,沙雁台四周妖风阵阵,黑雾滚滚,黑雾中又隐隐有数道五彩霞光透射而出。本来惨淡的妖风下,黄沙漫天,就在眨眼之间,不知何处又袭来阵阵狂风,妖云未散,天色却愈发阴沉,不一会儿,沙雁台上雷云滚滚,道道少年手臂粗细的紫电,似游龙一般穿梭期间。
李云风见状,当先御风而去,挥手之间,洪斗设下的禁制尽数破去。方歌二人也只得跟上。
只见,沙雁台上,有几间茅舍,周围篱笆简单的围成一个院子,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可依稀见的布局雅致不俗。院子里一中年女子,盘膝而坐,手结法印,一身祥云素色锦袍,衣襟左边绣着一只五彩孔雀,活灵活现,直似展翅欲飞一般,眉宇之间颇带英气,周身五色流转,神华内敛,气机在呼吸吐纳之间似与天地相合,端的是到了那飞渡道家天劫的紧要关头。
腾空在一旁的秦夫人苏言婉,发髻已散,胸前血迹斑斑,左手持定一柄玉圭,右手持定本命飞剑。与秦夫人对峙的自然是那岁山魔头洪斗,洪斗一方魔徒众多,原本各自站在法阵阵眼之上,此时法阵被破,复又聚集到了洪斗身后。
秦叶见得母亲摇摇欲坠、兀自强撑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若不是方歌拦住,早已冲将过去,此时,法阵一破,便当即御剑过去,与母亲并肩一处。
方歌得见个中局势,却到底还是大教弟子,当即与李云风立在一处,与秦夫人互成犄角之势,护持在渡劫女仙左右,以防有变,往来回护。
只见魔徒众多,却也没有人能够进入小院里,看来是女仙余兰赋为筹备渡劫早已布下禁制。
洪斗眼见自己的阵法被破,却也知道来人非弱。
“岁山洪斗在此了却私怨,道友何往啊?”
方歌一行,李云风是长辈,闻言,方歌并未开口。
“呸”
谁知李云风落在沙雁台上,竟一口老痰吐在脚边,大步向前,并不理会洪斗的质问。
老魔素来积威深重,门下魔徒此时争功心胜,当前两个平日得脸的魔徒立时御剑而来,直取李云风泥丸要害。
李云风也好似不见一般,身后纵起数道金光,幻化一双金光巨手,将二人拿在手中,揉搓间人与飞剑尽化作烟尘,神魂都未曾逃出一缕。
一切都在眨眼之间,洪斗一时间暴怒异常,倒不是爱徒被杀,只是当面灭杀弟子,丝毫不将其放在眼里,正待出手时。
却看着那好似乞丐的老头,大步流星,向余兰赋走去。
正当时,空中当头落下一道紫电,只见李云风一把扯过肩上褡裢,朝空中扔去,篼头罩向余兰赋,婴儿胳膊粗的紫电好似天空的一条裂缝,咔啦啦落在褡裢上,本来看着有万钧之势的雷霆紫电,落在褡裢上,就好像风吹池塘,只有层层涟漪荡漾开去。
倏而,那破旧褡裢竟翻卷而上,势要将雷霆包裹起来,李云风并指成剑,朝褡裢一挥,那浑似个圆球的包袱,直朝半空劫云撞去,携泰山而超北海,举重若轻,莫过于此。
正在方歌等人入神之时,李云风已站在余兰赋身旁。
轰隆隆,一声巨响,那巨大的包袱果然在劫云处碎裂开来,一团紫光,令诸人均不可直视,耀眼千万里以外。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待众人转头过来,李云风手里持定一柄三尺长剑,古朴大气,似铜非铜,似铁非铁,剑身紫芒闪烁。
李云风周身道韵流转,好似清风明月苍松立定,与余兰赋周身气机浑然一体。
“大道无情两世修,百八岁月几千秋。如今修得大重楼,剑斩雷霆任悠游。”
剑名“紫电”,非是五金之属,却在五行之中,势重而锋,乃是李云风恩师所赠,子桐密宝。
只听得李云风一声怒喝“咄”,且以紫电斩紫电,当空一剑飞速而去,李云风一身法力显化,直如天龙吸水一般,被紫电携至劫云,满天紫芒,且不说在场诸人,均澄心定意,压服体内几欲外泄的法力气机,更有几个魔徒,当场气机溃散,一道幽魂直往幽冥地府而去。
洪斗果然是积年老魔,心神略震之后,眼见李云风二人一心对抗天劫,手中不知何处取出一蓬如墨细针,两头利,如丝细,约摸百余枚,血气隐隐,鬼气森森,丝丝缕缕的墨绿荧光流转其中。
却是老魔想要趁此二人不备之时,一举建功,报那羞辱之仇。
却说此物名唤“九子魔神斗姆元魂”,形似针,不入五行之列,非是神魔之属,乃是千余年前小南海门人申子异叛门出教,投身魔教,盗取门中前古遗宝“诸天斗姆金针”化炼而成的一道异宝。
那金针乃是上古医圣所遗,本是他门中一套疗伤圣品宝物,不料被申子异投入天魔古渊,引动七情六欲、域外天魔抟炼百载,成就此异宝,专用作坏人修行、引动诸天魔法入侵心神,百年间,无数正道修士或是一身修为一朝散尽,或是丧命于此,一时间,正道各派封山缩首,申子异大行其道。相传申子异身死道消之后,此宝失落无考,再不现世。
方歌得见老魔手中动作,虽不识得,却明白定是阴毒手段,当即一面放起天半拦截,一面祭起一面玉牌,那玉牌迎风便长,挡在渡劫二人身前。天半方一触及那斗姆元魂,方歌便觉心神大动,大有动摇道基之势。
就在此时一道五彩霞光自方歌身后卷来,将其护住,震得斗姆元魂倒飞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