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
李震远身子现在还在颤栗,刚才那看似平常的一挑,竟然蕴含着李震远刚才一锤的力量,而且这力量只比李震远那一锤大,且不小。
“我?你看我这身打扮猜不出来吗?夜行人而已。”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语气尖细,略带嘲讽,就像是公鸭嗓一样,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不,不对……”
李震远喃喃低语,脚步缓缓后撤,手中铜锤上泛着紫光的花纹逐渐退散。
“素来听闻雷鸣锤的历任主人战意滔天,你的战意就这么点?”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手腕一抖,手中铁棍脱颖而出,如同一条吐蛇信子的巨蟒,重重击在李震远胸膛。
所幸李震远神经一直紧绷,及时铜锤护在胸前,但仍然被这巨大的冲击力不停抵住后退,足履在地面滑出一条深深沟壑。
砰。
“没意思。”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手掌倏张,黝黑的铁棍刹那回到手掌之中,铁棍重重击在地面,手指掏了掏耳朵,无趣说道。
“今天看来没我什么事,瞧那家伙的轻功身法,似乎是衍云宗的人。”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不远处山林一触即发的战斗,又轻轻扫了一眼脸上仍然没有丝毫波动变化的灰衣大氅男子。
“你就真不打算出手?”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身形微斜,倚靠在已经深插入地面的铁棍上,悠哉悠哉对着灰衣大氅男子说道。
只是这尖细的嗓音太让人出细,总让灰衣大氅男子想到每次上山都会使师父面色不悦的白面无须男子。
灰衣大氅男子心中虽有想法,但脸色如常,摇摇头,推着木车缓缓离开破庙,对于山林里的打斗,以及这黑色幕离的夜行人身份没有丝毫兴趣。
“你还真是听你家主子话。”
黑色幕离的夜行人见灰衣大氅男子没有丝毫停留,且逐渐远去的身影,摇摇头说道。
接着黑色幕离的夜行人便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山林里,其实他二人差不多。
他听他主子的话,他其实也要听他主子的话。
人不能出半点差错。
山林中,阴柔男子与持刀男子同时出现,一个人站在路前,一个人拦在路后。路中间是一位披着宽大衣袍,仍然难掩曼妙身材的女子,以及她怀中脸色泛青的稚童。
“白夫人,夜间行路可不太安全。”
持刀男子转动着手中长刀轻声说道。
“你们比这些豺狼虎豹还可恨!”
白夫人姣好的面容浮现一丝恨意,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望着持刀男子略有悠闲自在的目光。
持刀男子很悠闲自在。
虽说面前这位怀中抱着稚童的白夫人,曾经是那位青云榜上有名高手王易木的妻子,但那仅仅只是曾经而已。
现在的白夫人是令天下江湖武林人同仇敌忾,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荒北卧底,天霖所有江湖人士最恨的人。
“谁让你的夫君违抗军令,不仅不退守,反而独自率领那数百位武林人士,独守空城,致使那数百位武林人士全命丧黄泉。”
持刀男子冷笑说道。
若是在十年前,给持刀男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样对这位白夫人说话。
因为白夫人的夫君不仅是青云榜上的高手,更加是在天霖与荒北发生战争之时,参与战场的第一个武林人士,引领了众多江湖武林人士参军的热潮。
但很可惜的是,在虞风城一役中,天霖的玄策军早就料敌先机,打算弃守虞风城,让荒北的火狼军放松警惕入城,趁其不备,来个瓮中捉鳖。
可偏偏那位王易木却誓死不退,还让军中数百位武林高手一同守卫城门,最后落得全军覆没。
这些事情都是通过天渊阁传出,虽说当今陛下没有点头肯定这件事的事情,但陛下也没有否定,所以所有江湖人士都将天渊阁流传出的事认定为事实。
于是前一秒还是英雄的王易木,下一秒便连狗熊都不是,各种阴谋论,流言蜚语如蝗虫过境一般朝着王易木涌来。
但王易木已经死在了那座城门前。
所以这些句句刺人心窝的话语便朝着王易木的遗孀,白薇,白夫人以及她的独子,王念涌来。
而恰巧江湖人向来喜欢用刀剑讲理。
所以白薇与王念时常会遭到一些自以为正义的江湖游侠袭击,所幸白薇略懂武学,这些自称为正义,实则为出名的游侠皆都败倒在白薇一手出神入化的掌法之下。
但白薇怎么也没想到,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她的师父,会将天寒掌对准她那年龄不满七岁的儿子。
“我夫君不是荒北卧底!”
白薇右手紧紧抱住王念,左手举着火把,借着火光,余光一撇打量着山林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可以脱身的地方。
“你说话的分量并没有天渊阁说话的分量重。”
阴柔男子忽然向前一步,刚好卡死白薇缓慢挪动的步伐,以及不断往左倾的身体。同时,阴柔男子手上那柄金刚手恰好对准白薇怀中,金刚手五指金漆泛紫。
“你们早就能杀我母子二人,为何偏偏要等到现在!”
白薇不再后退,身形微倾,侧身挡住阴柔男子的金刚手,将稚童王念护在身后。
“因为我们想看看你还有多少余党。”
阴柔男子蓦然转头,手上握住的金刚手也突兀转向,金刚手五指忽然幻作一朵朵金莲,疾速射向半空中那一抹抹白色的残影。
“轻功白云游,衍云宗的人?”
持刀男子手腕一翻,手中长刀稳稳定住半空中那抹残影,但仍然只刺中一片衣襟,没有刺中那人。
“没想到堂堂衍云宗也会与荒北卧底有勾当!”
阴柔男子听到持刀男子的轻疑,手中金刚手没有停顿,反而朗声大笑将这句话响彻山林。
“衍云宗的名号又是你们这几只阿猫阿狗能污蔑的!”
阴柔男子脸庞上的小眼睛忽然绽放精光,手臂猛然一缩,手中握住的金刚手手柄飞快旋转,一缕缕金色丝线从金刚手手指节上若隐若现,与飞在半空中那一朵朵金莲相连。
“小家伙还是沉不住气。”
噗通。
重物落地声。
阴柔男子手指轻轻抚摸着那半空中一缕缕金色丝线,在空中骤然移动的金莲在金色丝线的牵引下,缓缓收回金刚手中。
金刚手金漆泛紫的五指滴落一滴滴猩红的鲜血。
地面上,白云轻衫男子捂着被金莲割开渗血的脚踝,脸上罕见出现一丝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