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凉,街上人影稀零,但在这楼阁挂红披彩的楼阁之之中却是热闹非凡。
红漆的右门柱挂着一联,不信美人终薄命。
红漆的左门柱挂着一联,从来名士亦风流。
左右门柱上又分别依靠着一位摇着扇的玲珑女子,扇上画着山水,玲珑女子身上衣裳却所披甚少,相比玲珑女子身上衣裳颇为凄惨的模样,楼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更有琴声与悦耳的歌声传出来。
而在这名为春风坊的楼中,正坐着一位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
“少爷,不看了吗?”
锦衣男子身后的护卫轻问道。
“不看了。”
锦衣男子声音清冷,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走出春风坊,坊外与温暖的坊内不同,略带寒意的秋风不禁使人瑟瑟发抖。
“送你了。”
走出春风坊外的锦衣男子随手将身上昂贵的裘衣丢在春风坊外露着赤肩的摇扇玲珑女子身上。
那名玲珑女子受宠若惊正准备对这位出手大方的锦衣男子说些什么的时候,锦衣男子没有丝毫留恋的走出小巷,依稀还能看到锦衣男子身后的灰衫护卫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锦衣男子背上。
“哎呦!这位爷怎么就这么走了!”老鸨还是晚了一步,掀开红帘时,锦衣男子的背影刚好消失在小巷胡同。
“这位出手大方的爷可不多见,”老鸨惋惜着准备走进春风坊,眼睛忽然瞟到一抹白色,“这可是上好白貂毛皮制作的皮貂大衣,那位爷怎么就给你了!”老鸨现在的手可是比一些武林高手都快,已经将玲珑女子还未揣热的貂裘拿在手中细细观摩。
正当玲珑女子以为这貂裘与自己无缘的时候,老鸨目光留恋不舍的将貂裘还给她。
“算了,既然是那位爷赏你的,那就是你的。”一向吝啬克扣的老鸨今日却出奇的大方,令玲珑女子有些没想到,另一位玲珑女子眼神透露着羡慕。
“快入冬了,”老鸨望了一眼天色,灰蒙蒙的天空阴沉沉的,“今日算你两走运,进来吧,我再找两个不听话的姑娘揽客。”
最后一句话老鸨的语气显得格外生气,但两位玲珑女子却分外高兴,“多谢妈妈恩典!”
“哼。”老鸨扭着腰掀开红帘回到春风坊。
“少爷,我们接下来去哪?”灰衫护卫紧跟在锦衣男子身后,他身上的大氅已经披在锦衣男子肩上,好在少爷并不嫌弃这皮衣劣质。
“随意逛逛,这外城我还没怎么来过。”锦衣男子在街道上闲庭信步,仿佛这座城就像他的家一样,只是面临着秋风的街道,不免有些萧瑟,摆摊的商贩都已经少了许多。
“少爷,不如去酒肆喝酒?”灰衫护卫见锦衣男子随意的步伐有些缓慢。
“酒肆?”锦衣男子微微皱起眉,然后松开眉头,“也行。”
得到少爷的肯许后,灰衫男子便立刻在附近找到一家酒肆,这家酒肆没有招牌,只在门前插上两张一青一白的酒旗迎风招展着。
“这里?”锦衣男子看一眼这酒肆,酒肆外虽然冷冷清清,酒肆内却是人声鼎沸。
“少爷若是不喜欢,我们再去换一家?”灰衫男子见锦衣男子伫立沉思,还道终于发现这个突然回来的少爷也有不喜欢的事情。
“也行。”锦衣男子抬头平静的跨步走进这间酒肆,忽然眼神往酒肆角落的一张桌子一扫,很快又神色自若的望着前方。
酒肆里的人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些下九流的人物,但锦衣男子一来,便将大部分人的目光吸引住。
锦衣男子的相貌并不出众,脸庞上的五官没有一个能称得上精致,所以更别说面容。但不知为什么,这锦衣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狗八三!在不在!”灰衫男子扯嗓子一吼,便将这种感觉破坏了。
“余老二!你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这个酒肆?”从酒肆柜台前走出一个脸上有疤的凶悍汉子,绕是有些寒意的秋季,他仍是赤膊着上身,结实的肌肉上覆盖几缕着已经结疤的刀伤。
这就是狗八三?
锦衣男子双手负在身后,这才打量着酒肆的环境,酒肆里比那春风坊要简单的许多,十几张桌子,一个摆满酒缸的柜台,几堆火炉无规则的摆放在桌子居多的空隙之中,时不时还有一个伙计往里面添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响,但是丝毫不影响桌上人喝酒的雅兴。
有拿着大碗酒一口干的,也有拿着酒壶直接对拼的,划拳划到兴起的更有直接把酒缸搬在旁边,这些事这个狗八三并不管。
灰衫男子本来想给狗八三一个结实的拥抱,一想到自家少爷还在旁边,朝着狗八三使了一个眼色,“我来这里自然是来喝酒的!有没有空位,狗八三?!”
锦衣男子在打量着狗八三和酒肆,自然狗八三也在打量锦衣男子,劣质的皮衣下的衣裳分外精致,他竟然分不清是哪家绣坊所制,狗八三也听说这个从小一起裤裆掏鸟的兄弟运气好进了某家府邸,看来这个应该是那位府邸有身份的人物,但听说那家府邸最近在江湖中的名声不怎么好,府邸大门更是时常紧闭,罕有人出。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有一个空位!”狗八三侧身一让,刚好有一桌人醉醺醺的被伙计抬走。
余老二赶紧将凳子和桌子擦干净,“少爷!刚好有!”
“嗯。”锦衣男子慢慢走到桌子跟前,凳子刚好被余老二用衣袖擦的干干净净。
“狗八三!赶紧把你们后窖里最后的酒弄出来!千万不要糊弄我家少爷!”余老二大声冲着狗八三叫嚣着,狗八三也不恼,目光一直流连在锦衣男子身上。
锦衣男子不说话,余老二也不敢继续说话,周围看热闹看了一会,便几杯酒下肚,该划拳的划拳,该拼酒的拼酒,很快就没有人注意锦衣男子与余老二。
“你的那个朋友为什么叫狗八三?”锦衣男子将放在火炉的目光收回来,一直盯着自己的目光刚好也移开,“狗八三这个名字有些奇怪。”
一说到这里,余老二嘿嘿笑道,“以前他叫狗八,当时因为一件事,我跟他打了一架,他输了,我就叫他狗八三了。”
“那看起来,还有一个老大。”锦衣男子双手互放进衣袖,火光映耀在锦衣男子平静的脸上。
“是,还有一个章老大,他可比我都厉害!他的力气可大了!”余老二一说起章老大,两眼放光,随后又暗淡叹了口气,“可是后来他失踪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他说他要去学绝世武学,可他也不想自己,又没有钱!又没有家世!只有一身力气,年龄也大!谁还会教他绝世武学!说到底他只是打赢我跟狗八三,力气大一点!顶多只能做一个看家护院的护卫!”
锦衣男子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等在酒肆中发泄自己情绪的余老二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