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一瞧看一看,圣人书圣人言,一本只要二十文钱...”
“婶子这是三字经,用来给孩子启蒙的,书铺里一本要五十文呢,咱们这只要二十文。”
“咱们这下苦力的,又不是少爷秧子,哪里有钱置办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几个围观的妇人纷纷笑着。
“婶子,那你看看这些针头线脑还有绢花,都是新样子。”
“新样子?难不成你们是从渔阳县过来的?那里正在闹瘟疫呢!”那妇人脸色煞白,蹬蹬蹬后退几步,手里的绢花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没有,我们是从周县拿的货,小本生意大老远跑去渔阳郡还不够鞋子钱呢。”叶子捡起地上的绢花笑着说道。
“你们这么大一群人不是逃荒的吗?听说渔阳郡的疫病就是那些逃荒的带来的。”那妇人狐疑的眼睛扫了扫一群人。
“不是,我表哥成亲,咱们去周县吃喜酒,顺道带些东西回来兜售,好填补一下路上的开销。”叶子摇了摇头。
“这些天杀的灾民,他们堵在渔阳郡入口不但自己死了,还带累了整个渔阳县,可怜见的,渔阳郡八个县城只有渔阳县最繁华,听说整个县城里的人眼下都不许出来,那些灾民也都赶进了渔阳县...”
“这还是好的,那前面一波灾民已经走到范阳地界了,范阳那里也发了瘟疫,这老天爷要断人的活路呢。”
“幸好咱们这边靠着海边,真是菩萨保佑...”
心有余悸的一行人马不停蹄向回赶,当再次踏上熟悉的故土已是炎炎夏日,本应繁茂的季节四处一片荒凉,河水退去留下满目疮痍。
昔日热热闹闹鸡犬相闻的百户村落安静的吓人,村中残垣断壁随处可见。
“我们回来了,回来了...”一行人跪坐在山坡上又哭又笑,俯瞰着不远处的小村落,春草爷爷颤巍巍抓起地上的泥土捧到鼻前,压抑嘶哑的哭声,惊起一只只栖息在草丛中的鸟儿。
“咱们死里逃生,好日子在后头呢!”叶子抹了抹眼睛,扶起跪坐在地上的吴氏。
“嗯,好日子在后头呢!”吴氏哽咽着点了点头。
“瞧瞧你这么大把年纪还不如个小丫头。”春草奶奶拍了拍老伴的背,声音里满是哭腔。
她打量的目光扫过叶子,本对谢家养着个吃白饭丫头有些嘀咕,但一路上这丫头的行为有些大人也赶不上。
跟她差不多大的春草每天除了要吃的,就是哭,这丫头不仅能帮着照顾豆子,她一路上还倒腾货物,南买丝绢北买粗布,笔墨纸砚针头线脑,小小的人儿一肚子生意经,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但想到最后那钱变成了啥占城稻种子,春草奶奶忍不住有些咂舌,那闵商分明是个骗子。
她快六十的人了,从没听说过亩产四百斤的稻子,而且不用水田,种在旱地就成,五十天就成熟,自家种的稻谷,一亩地能收个两百斤顶天了。
也是吴氏大方,舍得让孩子糟践银子,为这事谢瘸子气得心窝子疼,到今天都没缓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