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叶子将为数不多的粗面细细用火焙过,撒在陶罐里,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喝一口,她不敢在一群饿急眼的人面前吃东西,那是明晃晃找死。
“快喝。”叶子又给豆子喂了几口,好在这小家伙激灵,虽然两眼发光却没有做声,只是咕咚咕咚吞咽。
“叔你在这里看着豆子,我跟婶子去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见久违的太阳终于露面,叶子心里敞亮不少。
两人顺着田埂一路行来,到处都是找食的流民,叶子眼睛骤然一亮。
“婶子,我们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吴氏满眼狐疑,但想到叶子一路上的表现,她暗暗点头,这丫头从来不会做无用功,说不定她发现了什么吃食。
叶子急忙拉着吴氏往回赶,几家人聚在一起。
“我刚才在那边的乱坟岗子上,看到有不少地皮菜,现在人多,我们如果贸然去捡肯定抢不到多少,倒不如在这里呆一晚上,现在就去那搭个窝棚。”
“地皮菜是什么?”见众人一脸雾水,叶子忙将手里一片青绿色的地皮菜摊开,“就是这种,你们没吃过吗?”
“你说的是地粘液啊,这东西有毒,吃不得。”本来心头火热的众人登时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
叶子大喜,原来这个时空的人并不认识地皮菜。
地皮菜又称地耳,地踏菜,春夏秋阴雨连绵,正是地皮菜生长旺季,雷雨过后生长尤为迅速,河滩沙石或者荒坡野地中经常有它们的身影,有的从草根处长出来,有的软软的铺在地上。
地皮菜是中国古代平民代粮度荒的恩物,野菜谱中就有诗赞颂。
“地踏菜,生雨中,晴日一照郊原空。庄前阿婆呼阿翁,相携儿女去匆匆。须臾采得青满笼,还家饱食忘岁凶。”
“我娘以前做给我吃过,不但没毒,还很好吃。”
“还要再走三四天才能到渔阳下辖的夙凤县,咱们已经没啥吃食了。存粮也要空了,树皮草根都被前面的灾民啃光了,咱们如果找不到别的吃食,不到夙凤县我们就要被饿死,既然丫头说能吃,咱就在这歇一宿。”
春草爷爷面色凝重,一锤定音。
一行人东倒西歪来到乱坟岗子,找一斜坡把油布搭在后面的墓碑上,再没力气挖地窝子,一个个瘫在地上,只希望能节省点体力,能熬久一点。
好不容易挨到天擦黑,眼见四处没人,众人散开摸索地上的地皮菜。
春草抓起地上的地皮菜就朝嘴里塞,因地皮菜里面夹着很多碎草屑和泥土,瘦骨伶仃的小丫头被卡得直翻白眼,深深凹陷眼睛里闪着浓浓的对生的渴求。
春草娘骇得面色雪白,几下将春草喉咙里的东西抠出来,一巴掌扇过去,“你这讨债鬼,你是要我的命呀?”
“要把里面的草抖掉,煮开了才能吃,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叶子不停给春草顺气。
这一大片乱坟岗子大约有三四亩地,不一会儿就捡了两篮子,虽然看着不少,但这东西水头大,放进锅里一煮也没有多少。
再一次嗅到久违的食物香味时,叶子眼角湿润了。
“咱们,咱们真吃吗?听人说吃了会七窍流血...”春草娘将咕咚咕咚直吞口水的孩子揽在怀里,面上游移不定。
“没事的,能吃,我先吃给大伙看。“见众人神色不安,叶子笑着说道。
“丫头!”眼见叶子端起碗来就要朝嘴里倒,吴氏的手倏地伸了过来,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