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面前突然跳出一个人来,牧羊吓得浑身一哆嗦,要不是对看清是个女生他早一飞腿上去踢死丫的。
“呵呵哈,吓到了吧!”陈玉玲身体微微前倾,笑着说道。
“嗯,你这出场方式有点突然。”牧羊打量了她一眼,又一眼,有些女孩子仅仅一眼是看不够的。陈玉玲就属此列。她不梳齐刘海,任凭前额全部露出来,所有头发都拢到脑后,扎了一束简单的马尾。柳叶弯眉下面是一双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配上诱人的红唇,贝齿轻咬,每一个字符从她嘴里传出来都像是被赋予了神韵一般。更令牧羊喜欢的地方在于她是一个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白皙的脸颊往往袭上一抹绯红,直染红了耳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
她今天穿的是第一次与牧羊见面时的那件蓝色针织格子外衣,里面黑白条纹打底衫,隐约看得见诱人的锁骨,下身配的是一条牛仔裤。
“回去吗?”陈玉玲问他,“好像有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了。”
“没几天啊!就一个周末。”牧羊心道要是被你见到那才是见鬼了,你还想围观咋地。
“那也不短了呀!”陈玉玲语气认真地说道。
看着她这傻傻的样子,牧羊不觉轻笑出声来:“倒也是,一个周末可以干很多事情。”
想想自己的周末,过得还算是很滋润的,牧羊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了。
“想什么开心事呢?”陈玉玲追问。
“没,我就是想我们就在这儿傻站着吗?你不回去?”牧羊心说哪能告诉你真话,周末那些事儿,不足为你道也。
“哦,那你就是不回去咯,我走了,晚上见。”陈玉玲仍旧只是笑,挥挥手跟他说再见。
“好的,晚上见。”看着蓝色格子外衣消失在转角,牧羊才慢悠悠地朝着校外走。
“在这里,”宁齐鸽冲牧羊挥挥手,示意牧羊过去,待牧羊坐下,她便开口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慢?”
“还好吧,这事也不好说,我怕说了你等会你吃着东西就不香了。”牧羊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告诉宁齐鸽刚才他遇到陈玉玲了,只是把上厕所和遇到陈玉玲两件事尽量说得模糊,反正两件事都会让宁齐鸽没什么食欲,“谁欺负我们家若若了,把我们家若若气得不轻啊,脸都拉到脚跟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乌龟,撂下一句话就跑,比兔子还快。”钟若若看着牧羊,唇角微微上扬。
他们两个一开吵,宁齐鸽一般不插话,她早就习惯了,这两个人在一起就没有不吵的时候,简直一对欢喜冤家。
牧羊恍然大悟似的说:“原来这就是龟兔赛跑的真相,怪不得兔子老是输。”
“你说为什么乌龟总能赢呢?”钟若若追问。这时候饭菜已经上桌了。
“我想,呃……这个……”牧羊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啊,我知道了,可能是兔子中途上厕所去了。对对对,一定是这样。”
牧羊等着看钟若若的反应,哪知钟若若一言不发的看着他,面带微笑。
“吃饭,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宁齐鸽说话了。
呃——牧羊自叹失策,钟若若可是和宁齐鸽一起来的。他丢给钟若若一个算你狠的眼神,钟若若欣然接受,回之以无所谓的表情。他又看看宁齐鸽,奇怪了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呢?
姑娘们坐在一起八卦,牧羊边吃饭边听,不发表任何意见。饭后回到教室发现潘雨晴坐在那里,牧羊径直走过去坐下。潘雨晴只是一笑,没有说话。是牧羊先开的口:“来得真早。”
“不是,我没有回去。”
“哦,没有啊!”牧羊很没营养的回了一句。
“嗯,我出去吃了饭就回来了,再过不久就要高考了,我想多看看书。”潘雨晴把自己正在看的页面展示给他,“而且单词也还没有背完,还得加把劲。”
“高考,高考,背单词,背单词。”牧羊感觉大脑中无数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踩得他头疼,“你继续吧,加油!”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宁齐鸽和钟若若,发现她们仍然在继续八卦大业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觉。
潘雨晴看了牧羊一眼,内心感叹这个人真是有一颗大心脏,都要高考了还不慌不忙,整天懒洋洋的。随即觉得也没什么不正常,自己除了英语可以拉他十来分之外,其他的科目都比不上他。人家毕竟是稳居班里前三的人物,或者应该说前二才更准确。
迷迷糊糊的,牧羊隐约发现开始上晚自习了,如此他便更用心睡觉。晚自习是他最不喜欢的时光之一,尽管晚上的他异常精神,但是他还是趴在桌子上。老师不会提醒他听课,因为今天是华杨的晚自习,不过前提是不说梦话不打呼噜。
“这道题目主要靠细心,稍有恍惚就做错了。汉朝有两个都城,长安是西都,洛阳是东都,所以C选项东都长安就错了……”若非正在讲台上讲课的是华杨,牧羊还以为这堂是地理课,“所以我说做历史题目千万要细心,这个科目啊,往往是一听就懂,一看就会,一做就错。”
牧羊明显和华杨不在同一个节奏上,虽然他睡不着,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愿听课。大概厌恶一件事和自身的精神状态没什么必然的联系。
漫长而又漫长的晚自习终于过去,大家都满血复活,教室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潘雨晴朝他挥挥手就走了,没有说什么。宁齐鸽用手捂着嘴巴,打了个呵欠,一副慵懒的样子,让人有一瞬的错愕。钟若若倒还算精神满满……
“牧羊,去逛逛怎么样?齐鸽若若也一起去吧。”苏文川空着手走向他们。他是个略带儒雅气息的男生,眉目清秀耐看,有点愤世嫉俗。所幸为人还比较开朗,与班里几乎所有同学的关系都很不错。这点和牧羊不一样,牧羊不乐意和一些人交往,志不同道不合,非要说交往那只能是出于“利用”的角度,但说到利用,牧羊知晓更直接有效的方式。
“第二晚自习你不打算上了?”宁齐鸽问道。
“天天上太累了,偶尔给自己放个假。”
“去吗?”宁齐鸽问牧羊,她心里不排斥去城里转转,但如何选择还是得看牧羊的意思。
“去,怎么不去?”牧羊没开口,钟若若倒是迫不及待了,“我也觉得二晚没意思,出去压马路多好。”
“你偶尔也认真学习一下!”对于钟若若,牧羊有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然而其实铁有铁的好处。
“走了走了。”苏文川催促道。
“若若我们走前面。”宁齐鸽也愿意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我不去了吧,牧小羊不是说要我好好学习吗?”钟若若故作可怜地看了几人一眼,最后盯着牧羊。
“不去不行,不去就绑着你去。”苏文川态度很坚决。
“我说你认真学习,又不在这一晚上。”牧羊解释道。
“那我就去吧!”钟若若忽而语气轻松的说道。牧羊觉得自己刚才像个恶人,心道我这招谁惹谁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没有特定的目的地,没有规划路线,要怎么走全凭想象。一路上所聊的话题没有人刻意记住,随花开而来,随花落而去。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学校,已经走过了半个城区。老城太小,容不下他们的少年壮志,然而容下了他们。
“快要高考了,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走走!”苏文川感慨了一句。
宁齐鸽和钟若若都没有说话,牧羊开口回复他:“还是回去睡一觉来得实在,明天见吧!”
苏文川笑着捶了一下牧羊的胸口,说道:“好的,明天见。保护好你女票和若若。”
“走吧!”牧羊把手揣兜里,自觉走在两个女孩后面,饶有兴致地沿路听听她们八卦。所谓的饶有兴致,即是把八卦当笑话。
宁齐鸽和钟若若的住处很接近。他们先送钟若若回去,然后牧羊拉着宁齐鸽的手往她的住处走。
“你和我认识是什么时候?”宁齐鸽突然问牧羊。
“分班那天?”
“不是,我是说成为朋友的那种认识。”
“天知道,高二上学期接近期末的时候吧!”
“嗯,第十六周,星期六。”
“记这么清楚。”牧羊不禁感慨,对于过去的时间,他一向没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大约时间对于男生和女生是不同的。女生会一点点记在心理,如数家珍的说出来。而男生总是不会刻意去记住什么时候相识,什么时候相知,如非被问起来而做了仔细思考,他们会觉得我们的关系一向这么好。这便是好男生最容易惹女生生气的地方。
“当然记得清楚,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啊!不过那时候你和若若已经很熟了,我还以为你会是我干姐夫!没想到你这么居心不良。”
牧羊感觉到宁齐鸽言语里的一丝醋意,也难怪,当时要不是和钟若若一起去宁齐鸽那里玩,现在牧羊没准真是她干姐夫。“居心不良?”说着牧羊抓紧宁齐鸽的手,“你打算如何发落这个居心不良的家伙?”
“我要没收你一辈子的自由。”宁齐鸽狡黠的一笑,“接受本法官的审判吧!”
“我就追个小美女,还不至于判无期吧!”牧羊反抗的同时还不忘拍马屁。
“抗议有效,那就没收50年吧!”
“50年和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就是……我要的是下半辈子。”
“我也真是无语了。”
“那就这样吧!结案。”
“判缓刑成吗?”
“好吧,缓刑多久?”
“我小你一岁,等我和你一样大的时候再服刑怎么样?”
“好吧,再让你蹦哒一年。”
“哈哈哈,这是你说的。”牧羊奸计得逞。
“对啊,我说的,你笑什么?”
“傻瓜,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样大呢?”
现在宁齐鸽才明白牧羊跟她玩了一个文字游戏,随即改口道:“我要改判,立即执行。”
“朝令夕改,你这样怎么服众?”
“我不管,我就朝令夕改了。”
“好啊,那我畏罪潜逃。”牧羊说完转身就跑。
“站住,你听到没有。”宁齐鸽在后面追,可哪里追得上。尽管牧羊刻意跑慢了一点,但离宁齐鸽就是有那么一小段距离,“站住,不然我喊抓小偷了。”
牧羊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了?站在原地等着宁齐鸽跑过来,默默回想韦少杰告诫他们的话:“宁惹小人勿惹女人,钱钟书说过,女人天生就是政治家。所以别跟她们玩,你玩不过她们。”
宁齐鸽跑过来抓住牧羊的胳膊,笑得很欠揍,无奈牧羊不敢动手,“你跑挺快呀,怎么不跑了?”
“哈哈,这个,哈哈哈,我没有钥匙。”
“那跟姐走吧!”宁齐鸽打了个响指,指着住处,留给牧羊一个潇洒的背影。
牧羊跟着她上了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宁齐鸽问他站在门口干嘛?他说他今天得回他姐姐家。他已经三天没回去了。不过他爸妈没打电话找他,想必他姐姐还没有告诉二老他已经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三天。
“要回去了!”宁齐鸽重复了一遍,尽管每个周一总有这么一场对话,她的语气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牧羊也觉得很难过,热恋中的男女,最初体会的天长地久就是分开的那一刻,他故作无所谓的安慰道:“说得这么伤感,好像我一去不复返似的,明天一早不就又可以看见我了?”
“嗯,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宁齐鸽不想让牧羊觉得她是一个粘人的女孩,尽管她的确想要没收他一辈子的自由。
“嗯,我先走了,不用想我想得睡不着。”牧羊故作轻松地说道。
“走吧,我才不想你,一个人多自在,免得晚上还要跟你抢被子。”
“呵呵,我走了,明天见。”
“嗯!”
牧羊转身下了楼,心里很不舍,但步伐却很快。好像只要一慢下来就会被莫名的手拉回去。宁齐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转身关了灯,趴在窗口等他的身影出现。看着他一直消失在视野里。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床上呆坐着等牧羊的电话。
牧羊走得很快,到她姐姐家楼下的文化路只用了二十几分钟。
他姐姐的两个孩子正坐在客厅看电视。大一些的是外甥女,名叫苏夕,已经12岁了,上六年级,性格变得有一点叛逆。然而还不及他外甥。他叫苏木,虽然只有10岁,身高已经有一米六了,长得比较壮,120斤左右。至少对牧羊来说比较壮,牧羊10岁的时候身高还不到一米四,重60斤,活脱脱一个小瘦猴,即便现在,牧羊也不到70公斤。
“幺舅你这几天回家去了吗?”苏夕开口问他。
牧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乐意对他们说谎话,可是也不能说和一个女孩子呆了三天吧!新世纪的小孩子已经不像他那个年代的小孩子那么傻了,现在的孩子什么都懂。
“啊,我先打个电话。”牧羊掏出电话,径直向阳台走去。
本来只想告知宁齐鸽他已经到了,可是接通电话后就没完没了的聊起来,彼此似乎都没有挂断的意思。在煲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粥后,牧羊的手机话费终于支持不住英勇牺牲了。他随即交了50块话费,本想再打过去,翻出号码后还是决定发条短信说明情况并道了晚安。收到对方回复后牧羊收起手机转回客厅,两个孩子还在看电视。
“明天不上课吗?怎么还不睡?”
“上的啊!”苏夕看着牧羊,满脸惊奇。
牧羊给她看得发慌,指着自己问道:“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字啊?”
“你以前从来不管我们的。”苏夕的话打消了他的疑惑。苏木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自顾自地看电视。
牧羊瞅了一眼,是湖南卫视。最近湖南卫视老是播一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剧,恰巧这两个孩子很喜欢,和这两个孩子玩得好的另外几个孩子也很喜欢,以此牧羊猜测别的孩子也是喜欢的。然而他不喜欢,和他最接近的下一代已经产生了与他不同的兴趣,可能这就是代沟吧!
“哦,我只是随便问问。”牧羊本也不打算在这种事上管他们,况且他从来也管不住。在这个家里,管的住这两个孩子的只有他们的妈妈,也就是牧羊的姐姐。这两个孩子平时可以和爸爸赌气,甚至吵几句,然而母老虎一发威,这俩小猴子就都哑巴了。
快12点的时候节目结束,接下来是重播,两个孩子没什么兴趣,自觉地去睡了。牧羊接过遥控器,调到CCTV5,晚上常有一些比赛。但是牧羊没有刻意记节目表。如果有足球那他自然是喜欢的,篮球网球也可以看看,也常常坐到凌晨看纹枰论道,如果是别的节目他就调到电影频道。但是无论看什么,他的面前总会摆几本书的,这是他习惯的方式。他通常会在接近3点的时候睡觉,睡4小时左右,然后起床去上早自习,或者说去学校补个回笼觉。
他姐姐和姐夫在凌晨1点多回来了,看到他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简单随意,就像一家人。本来他和他姐姐就是一家人。他姐姐从来不问他去哪儿,这是他的私生活,也从来不管他晚上坐到几点,这点电费她还是交的起的。
第二天,一切似乎又重新开始。唯一不同的是陈玉玲给他发了条微信,说他放了他鸽子。牧羊只好说昨晚有事,没有上第二晚自习。
牧羊上课依旧睡觉,潘雨晴依旧背着英语单词做着英语试卷,钟若若依旧嘻嘻哈哈仿佛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关,宁齐鸽……依旧是宁齐鸽,只是多了两个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昨晚没睡好。苏文川和他的女朋友刘伊琳好像又吵架了,谷小天的爱情倒是一帆风顺的……有意思的是,不多年之后,几个人的爱情结局刚好相反。
然而现在,生活看似在有条不紊地行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