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玲离开了,牧羊整天无所事事,要么去大街上闲逛,要么去老爸公司转转,百般无聊之下,他报了一个驾校,如此一来,他去公司就更加勤快了,那里可有不少免费的师傅。
这天,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牧羊,明天你能来一趟钟若若的住处吗?有东西要给你。
牧羊反复看着短信,猜想是谁发来的,纠结了半天也没有确切的答案,发短信去那边也不回。第二天中午,到了钟若若的住处,门是开着的,钟梦欣正坐在屋里。
“是你啊!”牧羊恍然。钟梦欣他是认识的,钟若若的妹妹,见过很多次,只是不知道这次钟梦欣找他干什么。
“进来吧。”钟梦欣招呼牧羊进屋。
“你找我有什么事?”牧羊心里知道她找他来必然是因为钟若若的事情,难道钟若若有什么话留给我吗?
“昨天说了,给你一件东西。诺,在那里。”钟梦欣指着书桌上的一盆花说道,“这是姐姐去买的花,她日记里说好像是要送给你的,你带走吧!”
“那花,”牧羊凝视着桌上的风信子,花早已落了,叶儿倒还像是老样子,最初买的时候应该——思索至此,牧羊心内感触万千,遂开口道,“那其实也不是我的。”
“我知道。”牧羊的反应似乎全在钟梦欣的意料之中,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挺喜欢花的,但是不乐意自己养,有点懒得过分了。我昨天来的时候,桌上的水晶花瓶里还插着七支玫瑰,水都已经发臭了。说那是玫瑰是因为我看了她的日记,我来的时候花瓣早就枯萎了,当初走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七支?牧羊明明记得是八支才对。
不待他多想,钟梦欣就又说道:“你知道吗?我和她的关系其实不是很好,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可就是感觉不到很亲密。以前许多话她不和我说,不过她上了高中后好几次她和我聊天,所说的对象都是你。她那个性子,竟然能从高二开学开始一直到离开前悄悄喜欢一个人却不敢表白,真是难得。”
“高二,她……”
“她其实有点孤僻,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很在乎你。那时候的她,提起你的时候眼睛像是会发光。”说到这里,钟梦欣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她的生日你知道吧?”
“嗯!”牧羊点头。钟若若的生日他自然知晓,当天他还为她准备了礼物——一个紫水晶球。那是他以前和钟若若放学去逛街时无意间在一家精品店里发现的,钟若若很喜欢,可是当时没带够钱。
次日一早,牧羊就回到那家精品店,让老板将水晶球包装好,并请老板保密,说要是昨天那个女孩来问,不要将他买水晶球这件事说出去。在牧羊心里,这是给钟若若准备的生日礼物,失而复得,必然能是一份意外之喜。
“那天你没来,我问她为什么,她只说了一句牧小羊以后不会再管我了。那时候我能感受到她的心痛,尽管有一众朋友陪她。可是在心底里,她最想要的就是一个管她的人,一个让她心甘情愿被管的人。只有你,能让她笑得那么幸福,也只有你,能让她那么落寞。”
钟若若的生日,牧羊确是最该出现的人。可惜在钟若若生日前不久,他和她已然渐行渐远。钟若若一连数日没有出现在学校。生日那天,牧羊无数次回头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无数次失望。他暗自想只要你出现,哪怕只是来转一圈就走,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给你庆生。他的这个想法钟若若不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
晚自习后,他独自一人来到河边,将包装纸撕掉。“噗通”一声,水晶球消失无踪,流水一并淹没的,还有他心底的与钟若若的友谊。
“她……”牧羊开口,可是不知道问什么。他觉得他辜负了钟若若,就算无关爱情,他至少辜负了这段友谊。为什么当初自己要对她求全责备,为什么自己要强加给她自己的想法,她是钟若若,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傀儡。牧羊突然发现,自己,错得很离谱!她是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有这么多约束。我们总是期盼着他们好,可是他们某件事做不好是万万不能成为我们放弃他们的理由的,可惜明白太晚。
“她不让我告诉你她的联系方式。”钟梦欣如是说道。
牧羊沉默不语,在爱情里,总有一方是卑微的。钟若若当初尝尽了这般苦,如今,留下的痛,合该他来承受。
“替我跟她说一句,兄弟,再见!”牧羊起身,抱着风信子摇摇晃晃出了门。
他没有拦车,信步在街上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小吃街。他只能自嘲似的笑笑。所谓“信步”,其实是沿着心里的方向。
路过以前常去的小餐馆,看着那些腼腆的相对而坐的少男少女,牧羊心里一阵酸,抱着风信子匆匆逃离。
花盆里长不出参天树,牧羊想把风信子栽在院里,希望有一天,它能够枝繁叶茂。可是看着那大蒜一样的根部,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晚上七点多,牧天华开门进来,脸色并不好看。
“妈怎么样了?”顾宗芸问道。
“还是老样子,不过今天她告诉我想吃凉粉,我本来要去买,小义说待会儿他去,我等妈睡着就回来了。”
“那就好,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热饭。”
“好!”牧天华看了一眼在客厅看电视的牧羊,发现他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失落感,突然觉得很欣慰。殊不知,牧羊的失落,为的乃是钟若若。至于他的奶奶,牧羊确是没有太多感情。牧老夫人常住在叔叔牧天兴家,寻常牧羊难得见上她一面,日子久了,感情也就渐渐疏了。再者老人如今90岁有余,身体并无病痛,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能够寿终正寝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不久后高考分数下来,牧羊得了664分,与陈玉玲联系后才知道,他只高了她4分。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去同一所大学,甚至可以去同一个专业。
至于报考什么大学,牧羊并不是很在乎。照他的理论——不为学校盛名所欺!陈玉玲的选择就是他的选择。这是他们的约定,一起毕业,一起上大学。陈玉玲的思路倒是很清楚,C大学,教学质量一流,离家还很近。
然而天不遂人愿,牧羊的决定遭到了牧天华的否决,牧天华不愿他去C大学所在的Y省,希望他去更繁华S省,并且S大学比起C大学来自是要强上一些的。这等于给牧羊的决定直接宣判了死刑。
牧羊自是要闹上一通,可牧天华却是不管,一脸无所谓,闹便是闹了,只要志愿按我说的填便是。牧羊心里以为此事还有转机,次日他才知道,牧天华对他进行了经济管制。虽说中学期间他就受到管制,但每日总可以过一过小资生活。而现在,他每日的钱只够在外面路边摊吃一碗炒饭,而且出门必须搭公交,不然连车费都不够,这等于是对他的变相禁足。更糟糕的是——他的准考证不见了。准是昨晚母亲进门送晚饭的时候拿走的,他用脚丫子想也知道,然而,他的脚丫子其实是不会思考的。
禁足的日子格外漫长,尤其是顾宗芸、牧飞燕和牧金鳞三个人还要组团对他进行思想轰炸。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总之最后只有一句话——男人要以学业为重!
牧羊本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可是他不曾料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轰炸没几日,牧羊就已经失守,爱情与学业,他选择了后者。
他也想过要为自己争取,可以选择S省的S大学,但不报考管理专业。他的想法最终通过了一半,牧天华告诉他必须选择管理专业,想要学别的专业,那就去修双学位。
牧羊实在无奈,孤家寡人一个,准考证还不在手里,他完全处于劣势,没有谈判的资本。他给陈玉玲打了电话,问她志愿填了没有,那边回答已然填好了,问他这边怎么样,他只能回答快了,马上就填。万般无奈,他只有在一家人的陪伴下老老实实报了S大学的企业管理专业。在第二志愿里他如愿选了C大学,虽然还是管理专业,但心里略微觉得安慰。
自此开始,他与陈玉玲断了联系。他不敢跟她说他家里的决定,当初如此信誓旦旦,如今却就要违反,牧羊觉得自己实在是一个小人。
次日晚上7点多,牧天华忙了一天,回到家里刚欲坐下吃口饭,电话突然打进来。
挂了电话,牧天华不说一句话就跑出门,开车离开。顾宗芸在门口叫了他两声,直道奇怪。
牧羊却是突然站起来说:“妈,快去医院。”
牧老夫人近来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记忆力直线下降,连自己的儿子也认不出,想必大去之期不远矣。
被他怎么一提醒,顾宗芸回过神来,最近家里,要说能让牧天华急成那个样子的,恐怕也只有这事了。
“我先去看看,你留在家里。”
“嗯。”牧羊没有要去医院的意思,他并不精通医术,也没有可观的财富,去了也无用,况且素来家中长辈离世,牧羊是从来没有机会一睹遗容的。
牧天华从医院门口一路跑到病房,推开门看见牧老夫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妈!”他大步跑过去,跪在病床前,抓着母亲苍白的满是褶皱的手,“妈,我是华子,你看看我,妈……”
“儿啊,你——来了。”牧老妇人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几不可闻。
“妈,是我,是我。”
牧老夫人眼巴巴看着他,缓缓吐出一句:“儿啊,你,你买凉粉——来了吗?我想,吃一口。”
牧天华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落进了一个无底洞,怎么也没有尽头。
他捏紧了手,回头看了一眼牧义,缓缓说道:“妈,您别着急,我让宗芸去买了,她一会儿就来。”
“好,等等。”老人看着病床上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再开口时,说的却是,“想吃一口,老头子……”
“妈,妈……”牧天华心下暗道不好,这里哪有什么老头子,自父亲去之后,老头子这个称谓他是再也没听母亲提起过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哭闹声与牧天华心里的寂静就这么相容在这间病房。顾宗芸推门进来,看着病房里众人的反应,赶紧转身去叫大夫。
经过一番检查,大夫摇了摇头,领着护士出了病房。
众人哭了一番。顾宗芸走去牧天华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牧天华听罢,收敛了神色,道:“宗芸,你和弟妹替妈穿好寿衣;小——天兴,你去给妈办理手续,出具证明……”
一应事务都处理完毕,堂祭之日,儿孙披麻戴孝。虽说丧葬乃是头等大事,牧天华却告诉牧天兴不可大操大办,所谓厚养薄葬,母亲穷苦大半生,最知道节俭,不可违背她的意愿。
从老人离世开始,一个多星期,牧羊没有见牧天华笑过。牧羊认为奶奶寿终正寝,乃是喜丧,不过他也知道,死亡就是死亡,沾到丧事自然不容人高兴,但他总归不理解父亲的悲伤。直到姐姐牧飞燕讲起他才知道,父亲并非全为奶奶离世难过,他怨的是他自己没有满足奶奶临终的微薄遗愿,临了也没让奶奶吃上一口凉粉,让奶奶含恨而终。
牧羊未曾料到,父亲负疚自责的源头,竟然是一碗不过5块钱的凉粉。
离去的人永远离去了,生活还是要回归正轨。老人离世不多日,牧羊就收到了学校的电话,他的录取通知书到了。这算是对这个不幸家庭的小小的慰藉。
手里拿着录取通知书,牧羊心里不仅没有兴奋的感觉,反而越发觉得这是自己对陈玉玲背叛的铁证。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木已成舟,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在外面吃了饭,牧羊左手拿着通知书,右手提了一瓶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心里怜悯起来,想要给他一些钱,可是双手又不方便,不自觉地便想着可以放在帽子里——随即心里一阵酸,又想起钟若若来。
时光铭刻的,往往是不起眼的点点滴滴,那些并未放在心上的小事,都是一颗颗伤心的种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报到的日子即将要来临,牧羊已经打理好包裹,整装待发。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不能仅以等待去虚耗。牧羊正在家里刷书时,余雅楠打电话来邀他出去玩。
“我没时间。”自从上次在小吃街注意到余雅楠对陈玉玲的态度,牧羊已渐渐疏远她。
“什么没时间,快点出来!”电话里面的声音是不属于余雅楠的强硬,属于李一凡。
“哦,地点。”刚刚拒绝了余雅楠,转口便答应了李一凡,难得的是牧羊心里并不觉得尴尬。
“10分钟后,Y广场。”
“我尽量。”挂了电话,牧羊飞奔至洗手间,对着梳妆镜捏着脸反反复复地看,不知不觉皱起眉头。近来很少出门,这脸已经无法见人了。
牧羊到Y广场已经是近半小时后,那还是李一凡打了电话催的结果,他终于理解,“化妆”真的是极其花时间的。Y广场的桂花已然开了,花香乘着阳光驭着风灌进车窗里来。
李一凡告诉他她们正在奶茶店,要他过去,牧羊于是往广场后方的奶茶店走。走到一个石凳边,发现桂花树下有一位年轻的妇女,正在伸手折桂花。在石凳上,站着一个小女孩,指着一枝桂花喊道:“那朵那朵,妈妈我要好大的那朵。”
那妇女最后折了另外一枝稍细小一点的,她把小姑娘拉在怀里,拿着桂花问道:“宝贝,这朵怎么样?”
“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小姑娘一把打掉桂花,挣脱她的怀抱,指着桂花树说,“我要的是那朵,好大的那朵。”
她没有回答,弯腰捡起被打掉的桂花,“宝贝,要是谁都要那么大一朵,我们以后来这儿就再也看不到桂花了。”见女儿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接着说,“这些花就是树的手和脚,你想想,把它们折掉的话,树多疼呀。”
小姑娘歪着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妈妈,那我们把这朵花种回去吧!”
给她这么一说,牧羊都忍不住笑了,妇女看了他一眼,礼节性的笑了笑,然后低头对小姑娘说:“不用,这是树先生送给你的礼物。”
手脚——礼物,牧羊的内心是震撼的,也许是指甲,他只能这么告诉自己,虽然这算不上是什么好解释。
“哦!”小姑娘接过桂花,高兴地说,“谢谢你,树先生。”
“走吧,我们回家做饭等爸爸。”妇女站起身,拉着孩子的手离开。
“好啊好啊,我要给爸爸看树先生送我的礼物。”
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牧羊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在他的脑海里,此刻有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女孩。去年中秋前夕,牧羊与钟若若宁齐鸽谷小天等人来此,当时钟若若便叫牧羊去折一枝桂花。牧羊到了树下伸出手却没有了要折的意思,但答应了钟若若的话又不能不算数,于是乎他折了小小的一枝。递给钟若若的时候,众人笑了他好一会儿,为此钟若若还直说他秀气,叫了他半个月的秀气羊,牧羊最后只好请她好好搓了一顿。然而他不料,隔天钟若若就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叫了半个月,我也觉得秀气羊不太好听,但是这也是我们之间不可抹去的历史,为了纪念这半个月,我决定了,叫你——半月秀气羊。”最后的结果是牧羊狠狠出了一次血,陪她吃喝玩一整天才摆平。
另一个还是女孩。牧羊初中的时候,一天和路小希在学校看广玉兰,路小希突然问他:“要是有一座很大的花园,里面什么花都有,可是只可以摘一朵,你要摘哪一朵?”牧羊想了想,指着玉兰花说:“就它吧!你呢?”他问路小希,路小希告诉他她一朵也不摘。
“喂,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啊!”余雅楠拍着牧羊的肩膀问道。
牧羊笑笑没有回答,钟若若和路小希,算不上是他的秘密,可是他也不愿对别人说。
“我们等你半天,你就在这儿发呆?”李一凡问他。
“嗯!”牧羊欣然承认。
“对你真是无语,我们去哪儿玩?”
牧羊心道又是这样,每次叫他出来总是不先想好去哪儿,都要临时决定。
“问她。”牧羊指着余雅楠说。
“媳妇儿你说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好像都已经去过了,不知道哪里比较新鲜。”
盯着牧羊看了一会儿,李一凡开口问道:“你练过跆拳道吧?”
“嗯?”牧羊反复打量着李一凡,他是练过跆拳道,可是她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上高中的时候他已经离开道馆了,平日里也没有对众人提及。若说李一凡单单看着他就能知道,牧羊自然是不信的,否则那眼力就太可怕了。那么她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看着牧羊一脸的疑惑,李一凡不由得莞尔一笑,说道:“别瞅了,我看过你的比赛,牧黑带。”
“哦。”对于牧羊来说,这算是比较合理的解释了。可是他上一次比赛是初三的时候,那时候他和李一凡可还不认识,难道她能记住比赛场上的每一个人?
“我们去你的道馆看看吧!”李一凡提议道,然后拉着余雅楠问,“媳妇儿你怎么不说话?现在问他问题,牧黑带会耐心给你解答的。”
得了李一凡的许可,余雅楠拿了金牌令箭般地问道:“学了几年?”
“呃,不记得了,几年级开始学的来着?”
“黑带几段?”余雅楠并未纠结于上一个问题。
“一段。”
“一段,怎么这么低?”
怎么这么低——低。牧羊感觉自己的世界在崩塌,黑带一段的评语是——怎么这么低。李一凡看着牧羊吃瘪的表情,再看一眼一脸天真的余雅楠,忍不住大笑。
“是很低。”牧羊只能安慰自己,很低很低,上面还有二段三段八段九段十段呢!很低,没关系,就是很低。
“为什么不考二段呢?”
“又不是你想考就马上能考的。”
余雅楠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眼神突然亮起来,追问道:“还要讲资格?”
“对啊,因为我想直接升十段!”牧羊没耐心的说道。
“你有病啊,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挤兑人。”李一凡骂道。
“我——能啊,我什么都能。我去买点水果吧,正好我也顺便去看看韩老头。”牧羊红带的时候对段位是特别执着的。可自从升了黑带,比赛的时候把对手打得满地找牙后,他就觉得段位不考也罢,反正打架的时候总不能因为对手比自己段位高就认怂,于是牧羊直到离开道馆也再没升过段。
“韩老头?”余雅楠问道,“谁是韩老头?”
牧羊还来不及回答,李一凡却是接话了,“你教练吧!”她隐约记得当初看比赛的时候,带队的一方教练就是姓韩,至于叫什么名,她倒真没注意过,她怎么想得到那个比赛里意气风发的黑带一段会成为他的同学。
牧羊点头说是,然后走向一家水果超市,装了三个果篮,拦了一辆车往道馆方向去。
走到道馆门口,牧羊突然往里面跑,还边跑边喊:“哈哈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孩儿们,我胡——呸,我牧汉三回来啦。”两个女孩子在后面看了啼笑皆非,尽管彼此是熟人,她们现在也有理由怀疑牧羊是精神病。
其人未到,其声先至,牧羊刚进门,道馆里的学员看着他。他这才一愣,我天,这么多生面孔,我原来那些手下都哪去了?这功夫一个黑带,一个红带赶紧跑到他跟前,对他鞠了一躬,道:“牧师兄好。”
“哈哈哈,小胖,你丫这都黑带了?不错,还有你,小二狗,这……”
“小子,真是好久不见。”突然有人在他背后说道,牧羊脖子一缩,这人来得悄无声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