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风的身子微一踉跄,他竟然,真的是把天下放在慕染之前吗?不,不是这样的,只有得了天下,他才能和慕染心无旁骛的离开,这个人,他凭什么说自己爱天下胜过于慕染,“朕说过,不会放弃慕染。”
他猛一甩袖,却是要走,“多谢阁主将此事告知,朕会自行想办法。”
“皇上倒当真痴情的很。”宗胥溟冷眼看着他,却是不动分毫,“皇上爱崔慕染什么?是脸还是她的人,若是她的脸,那皇上此刻应该不会想再见到她,只因为那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你说什么?”楚凌风的脚步猛地一顿,再猛然回转身时,神色中哪还有帝王的威仪存在,却是惊慌恐惧的难以名状,他强行按奈下心中的恐慌,紧走几步到了宗胥溟面前,冷冷道,“阁主此话是何意?”
他看宗胥溟但笑不语,猛地攥紧了自己的拳,“朕爱的,只是慕染这一个人,阁主想必不知道慕染以前是一张面具遮面,朕……”
“是么?永远要面对着那一张毫无美感,狰狞如鬼的面孔,皇上可当真受的住?”宗胥溟嗤笑着出声,肆无忌惮的冷笑,“说是一回事,当真做了,又是另一回事,皇上难道敢说能容的下崔慕染的第一个男人不是皇上的事实?”
他见楚凌风忽然间陷入沉默中,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慢慢浮现出一抹笑容,“可是本阁的小茗儿,他不会在乎。”
“朕也不会在乎这一些。”楚凌风不知心中那突如其来,恍然间的慌乱和嫉妒是因何而来,只是今晚他听到的,全都是让他心惊不已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刻,他最过于担心的,还是慕染,到底如何了。
宗胥溟却忽然间不想再看到他,冷然的转过身,他冷冷笑着,“皇上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其实,若能让小茗儿心甘情愿的随本阁回去,本阁或许会考虑,不带走崔慕染。好了,本阁累了,皇上请便。”
“你……”楚凌风愤愤然的站立,纵然修养再好也禁不住宗胥溟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冷嘲热讽,他怒的一扫锦袍,便愤然着推门离去,只是锦袍在门口处顿了顿,他忽地深深回眸,眼神复杂的看向慕染那一个僵硬至极的身影,眼中疑窦四起,却终究是拂袖离去。
“主人……”迦叶在门外轻轻的开口,似是在犹豫着什么,然而宗胥溟只是冷哼一声,几步就走到了慕染跟前,微微笑着看她,“放心,他会考虑的。你先走吧,庄王府和南平王府那里,替本阁好好留意着,还有宫中据说还有一个莲妃是不是,迦叶,你知道该怎么做了,恩?”
“是……”迦叶的声音让人听来永远都是一个腔调,然宗胥溟却好似听不厌一般,又或许,是他从未认真注意过。
待察觉到迦叶已经去的远了,宗胥溟才似笑非笑的几下替她解了穴道。
“你……”慕染一朝夺了自由,便贯尽了全力,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宗胥溟并没有躲,更是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般灿烂笑着看她,“敢这么打本阁的,你是第二个。”他的目光,忽然一下子像是透过了什么,要望向某一处,“第一个打了本阁的人,是茗。”
“你知不知道。”宗胥溟忽地狠狠一把攥住了慕染的手臂,死死的一扯,就扯动她肩上的伤,痛的她呲牙咧嘴却还是倔强的怒视着他。“楚家的人都这么可恶,这么虚伪,可小茗儿就算坏到了底,也比他们可爱是不是?”
楚家的人?慕染本蹙着眉,却一下子抓住了他话语中那古怪至极的话语,眼眸中眸光一敛,她只觉得有一个想法在心中忽上忽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北堂茗竟是楚家的人,他,他难道真的和庄王有什么瓜葛。”她印象中,庄王不管被北堂茗气的怎样,都不会真的动他,而且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那般复杂却还是不能让人忽视那眼中的温柔。
“瓜葛,呵呵,大着呢。”宗胥溟忽地缓缓靠近了慕染,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你说,如果本阁告诉了你一个秘密,你是不是也要礼尚往来……”
“你,什么意思?”慕染只觉得他眼中的阴冷像是吐着芯子的蛇,让她心中恐慌难安。
“本阁的小茗儿,是当今皇上,同父异母的兄弟,这个秘密,你说,惊不惊人。”宗胥溟冷冷的看着她,嗤嗤的笑,“你说,若是帝都的百姓知道靖帝与自己的当年的洛太妃私通,生下了一个儿子,又将他抛弃,这样一个大的消息,会是怎样一个反响,恩?”
北堂茗,和风……
慕染的身子一震,挑飞了眉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心中却惶惶然闪过很多片段,庄王府密室里的那一个被冰封的女人,就是洛太妃荷洛,怪不得茗看着她会有种古怪的感觉;为何他会在那晚那般愤怒的回来,从此以后见着楚家的人都恍若带了仇视的心理,为什么他有时那么脆弱的,想要有人来爱,有人来疼……
心中的疼惜,像是三千烦恼丝倏忽的变得深长,那样的速度,快的让她都不能控制,从什么时候起,风和茗,像是两个不能共存的连体,在她心中此消彼长。让她的心晃悠悠的不能自主。
蓦地右肩之上的伤口突兀的深痛,她懵然惊觉,却只见着宗胥溟那一张狰狞扭曲至极的脸堪堪出现了自己眼前,那样深不及底的冷寒,那样赤.裸.裸的占.有眼神,像是要把她灼烧一般的锐利滚烫,他的手抓进慕染肩头那一朵血莲中,阴森森的冷笑,“他本来已经绝望,可是你又给了他希望,本阁要你,绝了他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