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极为安静的院落,才动了动身子,便有一人温柔的将她的身子微微上提,扶了起来,“染夫人,您可醒了。”那个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少女的欣喜雀跃。
染夫人,什么染夫人?
慕染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如花笑靥,恍然间想起了楚凌风,想起了皇宫,心中有一丝不悦在心中莫名的涨溺,她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那人,“染夫人?谁是染夫人?”她清丽的水眸中,有一道类似于清冽的光芒流转,直逼视着人心中发虚。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本见是皇上亲自抱着进来的人,那眉眼间的温柔,连傻子都看的出对这个女子极是宠爱,只不过这个院落,该是那些个有夫人品阶的人才住的,所有她才自作主张,唤了慕染染夫人,却不料这个女子心中显然不悦,那微翘的唇角间,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你该死?”慕染微微侧转过头来,斜睨她一眼,慢慢的,连口气都变得古怪,“谁又是该死的人,你起来吧,以后莫再让我听到什么染夫人之类的话,否则……”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冽,还是让宫女的身子小小的哆嗦了一下,皇上身边的顺公公下了命令,要自己好好照顾好这个人,却又是开口吩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她想不明白,皇上明明是爱的极深,却为何要这般将她藏匿起来。
“以后就唤我慕,不,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染……”本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只是下意识的心中一动,她忽然间笑着开口,只那一瞬,双眼中那微微铺陈开来的笑意,迷蒙间,盈盈波光,流转着夺魂摄魄的光彩。
容儿怔怔的看她,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的红了起来,“是,染,阿染……”
楚凌风站在窗外,静静的看着她在屋里笑的缱绻,心中那一刻听到她极是排斥染夫人这个称呼时流露出的落寞也在这一时稍缓,他只觉得,就算只是在暗处,能够时时刻刻看着她的笑容,那便也是极幸福的,这个人,从此他会将最好的东西,最真的心,捧到她的面前。
皇宫中的消息本传的极快,只是最近几日宫中却难得的平静,然而那平静之处,亦是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成分在,只因为近几日,皇上没有召任何的后妃侍寝,若说那个时候盛宠了一时的莲妃,更不用说那个已经身怀龙种的许妃,皇上近日连她的寝宫都懒得进。
一时间,竟引起后宫中人莫名的恐慌。
那些个妃嫔一下子来李宛若的寝宫都是来的勤了,那影影绰绰的话语中,却是明里暗里的试探嗔怨,李宛若也无法,她最近只听说皇上连续召了几个大臣,去了宫中僻静处商议大事,许是这样才冷落了后宫中的女人,她也只好这样尽力的解释着,只不过这些女人本就不笨,更是在这险恶的后宫中待了多时,早就成了精,但所幸这宫中的女人都是如此,才能让她们稍稍安下心来,悻悻而归,她们又怎么知道,那个温柔的帝王,她们心中的夫君,此时此刻,却是在那一处隐秘的院落,静静的陪着那个他心中爱惨了的女子。
“姐姐……”待那些个人三三两两的离去,崔清柔的脸上却带着隐忧和一丝与她面容极不相称的怨狠,“此事,怕不会这么简单,皇上商议国家大事,有必要召臣下去僻静院落么?”
李宛若微微的叹气,脸上淡淡闪过落寞,“你以为本宫没有觉得不对么?可是明里暗里打听了些,那些个皇上传召了的大臣,却都是说着是在商议大事,你让本宫如何?难道当面质问皇上吗?”
崔清柔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忍不住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姐姐,还是叫那些个太监宫女好好留意一番,最好能将皇上最近去的地方都打听清楚,我这些天心神不宁的,总觉着要出事。”
轻轻的一抚额际的垂发,李宛若施施然站起身来,心中却微晃过苦涩,她想不到皇上这般快的就知道了清柔不是崔慕染,她更想不到皇上做的这般的绝,竟让清柔一时只能以寄居妃子的身份,暂时住在自己这里,要知道,这在后宫中,是后妃的奇耻大辱啊。
皇上,你的心,果真只为那个人而开,眼里的温柔,当真只是为那个人而绽放么,你可知,宛若,并不贪心,只要你能在无意中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为着皇上着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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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时此刻,南平王府的气氛,却委实的燥然起来,北堂茗还未醒本就让秋风心中焦躁万分,却又在听了秘密派出找寻崔慕染的人的禀报,脸一直都是阴沉着的,他极是清楚王府侍卫的能力,只是连这些人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崔慕染,却又是到了哪里。
他们也只能打听到了那街上发生的一切,其余都竟然一问三不知。
“介公子回来了,介公子回来了……”屋外那略带着欣喜的声音给屋子里的沉闷,稍稍带上了一点清新的意味,秋风还未回过神来,一个人就直接推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了进来,“茗,茗……”
介子推一路嚷嚷着进来,乍一见着那总是勾人心魂的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不禁一愣,一下子看到他胸前包扎的伤口,忍不住狠狠跺起了脚,口中毫不客气的乱骂了起来,“做什么这么心急,我不是还没回来,你要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也该等我回来啊。”
“你说够了没有。”秋风冷着脸,只觉得现在实在是很想掐死这个聒噪的男人,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的么?
介子推慌忙缩了缩脖子,他可以在北堂茗那里插科打诨,几近无赖,可不敢在秋风面前放肆,尤其是盛怒中的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