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染,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天下有什么能令人身上的疤痕消失无踪的吗?”然而楚凌风只有刹那间的冷寒,便又是一副温润帝王模样,他态度极是亲昵的扶着清柔坐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然而目光却不知透过她,看向何处。
清柔略微有些不安,她不确定他刚才看到帝王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忧伤和怒意是因为什么,但她却深知,要报仇,要报复,也唯有紧紧抓牢这个本该是崔慕染男人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轻笑道,“怕是没有的吧,除非实在迫不得已,这外面的江湖倒有易容之说。只是皇上为何要知道这些?”
“哦?”楚凌风微笑着却并不回答,眸中那一抹温柔笑意却在瞬间闪了一闪,他忽然间温柔的抬手,替她将逸散出来的发拢入耳后,随即手指有意无意的一指,却是将那伞拿了起来,笑道,“慕染,觉得这把伞如何?”
“皇上怎会有兴致关心起伞来?”清柔一脸惊诧,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盛,细细看了看,才撇撇嘴道,“这伞做工极是精致,只是这伞面过于陈旧了些,皇上这宫中的伞,比这个好的多的数不胜数,却为何……”她忽然间说不下去了,只因为那个总是笑的一脸温柔,让人何时何地都只觉心中温暖的男人,眼眸已是一片生冷。
俊美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你不是慕染,你到底是谁?”楚凌风冷冷的将她推来少许,长身而起时,居高临下的看她,那眸中从未如此明显的怒意已经泛滥开来。
“皇上,臣妾,臣妾……”从他说出那一句,你不是慕染的一刻起,她的心便已沉入了深渊,这一刻,她无话可说,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不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描画的很好么,她不甘心,不甘心好不容易能够报复,便如此这般出现不可能。
“慕染,她不会唤朕皇上,她不会自称臣妾,她知道一进枕水小筑,该上哪里才能找到朕。”楚凌风微微俯下身去,半眯着的眼里,那并不常见的狠戾,乍然隐现,那纤白如玉的手指,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颚,那样泛着怒气的眼,堪堪停驻在她光洁的锁骨之处,另一只手,却带着痴迷,小心翼翼的抚了上去,“这里,本有一个齿痕,是朕的……”
“皇上……”
“朕刚才已经问过了你,朕想,你必不会有必要到,要将这个齿痕消去吧。”狠狠的丢开了她的下颚,清柔一个不察,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竟是一下子瘫软在地,她带着些微的惊惶,怔怔看向了楚凌风,然而后者,却视若未见。
“最重要的,便是你不认得这把伞。”他猛然侧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定了清柔,口气中已经带了隐隐的杀意,“说,你是谁?为何要假扮慕染?”忽然间,他只觉得心口一疼,禁不住身子微晃,却是一下子跌坐在了石凳之上。
清柔见了,慌忙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扶着他的身子,面上现着真诚的担忧,连眼里的关心忧虑,都完美的能叫人的心融化,“皇上您怎么样,可是要保重龙体啊。”
“滚开。”楚凌风猛然一把推开了她,面色冷峻之处,已是冷淡,“说……”这一声,他吼的极是大声,竟连守在小筑外的几人也是听了见,几乎个个面面相觑。
如今这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温和如玉,没有了崔慕染和李宛若以及那后宫中女子心心念念的温柔,然而,却是带着狠戾和厌恶的目光。
清柔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芒,却在下一刻,便已是掩着面嘤嘤哭泣起来。
那一声接过一声,带着靡靡之音的嘤咛,媚态中越见娇弱,只是却让楚凌风的心愈加的烦躁。
“皇上,臣妾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臣妾并非没有劝过慕染妹妹,可是她……”崔清柔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粉颊之上,泪珠涟涟,倒印证了一句我见犹怜之说。
慕染妹妹?“你是崔清柔?”
“臣妾,却是崔氏清柔。”她朝着他慢慢俯下身去,似是十分的虔诚,只是那低下的脸上,嘴角那勾起的讥讽和诡异的残忍,却是那般的张扬,“这一切,都是慕染妹妹求臣妾帮忙,否则,臣妾便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求皇上明鉴。”
楚凌风只觉得脚步一个踉跄,只让人有种站立不住的眩晕感,“不,不可能,慕染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轻轻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那眸中,却带着太过于真诚的光芒,“妹妹因为爹爹的死,心中愧疚,自责不已,离家出走,只是因为说答应了皇上,便将碧玉簪交与了臣妾,求臣妾在皇上生辰那日进宫,实现她当日的诺言……”
崔清柔一边拭着眼泪说着话,然而从那发丝间,却无时无刻不再观察着楚凌风的脸色,“妹妹央求臣妾拒绝皇上,可,可臣妾,那晚臣妾实在是不愿看到皇上失望,才,才……”她说着,已是愈加委屈的哭了起来。
楚凌风被她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心中更是因为她刚才的话,愈加的绝望,什么叫做因为心中愧疚自责不已离家出走?什么又叫做要将碧玉簪交由自己,拒绝自己?慕染,你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想法?
“她现在在哪儿?”
“这,臣妾也不知……”在乍听那样令他失望透顶的话语,楚凌风只觉得浑身冷的紧,慕染,凭着你的才智,必是能查得出崔思逸真正的死因,你离家出走,不愿进宫,却找一个人来拒绝,这些,都是为了怨恨,为了惩罚吗?
双手无意识的攀捏着那厚厚却又冰冷的石桌,心在这一刻,好似生生被人挖了一脚。
说什么心中愧疚,说什么自责不已,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怪着朕,是不是?朕已经后悔,只是后悔,也已经再也没了用了。
崔清柔眼见他眼中的绝望悲伤越来越浓,心中却愈加的冷笑不已,北堂茗,可真该好好谢谢你的良计,每个人的心理,你都把握的那般明确,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知己知彼,果真是百战不殆。
真当她心中冷笑涟涟之际,顺子那高声扬起,却还是那般尖利无比的声响,就已是传了进来,“皇上,南平王在外候着,说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