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下子都为这道带着诱惑的声线所引,俱都是侧转过头来看,北堂茗每每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那般众星拱月,众人的焦点,看着那一个个几乎每天都能见着的同僚,还是露出那般惊艳的目光,他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似乎十分受用。
庄王面有不豫的看着姗姗来迟的北堂茗,见他总是在众人面前,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孽模样,心有不悦,却也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路上马车出了些问题,茗姗姗来迟,扰了各位的雅兴,扰了皇上,自当请罪。”北堂茗低眉敛首间,恰似那一低头的邪魅,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魄。
楚凌风温和而笑,眉目间又出现了那熟悉的温柔。
他在上座最高之地,自然也比常人看的更远更清些,隐隐然见着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人,不由有些讶异,“茗,你身后那人是谁?怎么这般不知规矩?”
听到楚凌风的声音,那些只顾着看北堂茗的人一愣,转而朝他身后看去,果见着一袭白衣飘飘,倒是恬静清丽间,如弱柳扶风般,天然的媚态尽现。虽只是影影绰绰,眼尖的人,亦知道此人的不俗。
慕染的身子猛地一震,心中苦涩,紧紧咬了咬唇,才缓缓从北堂茗身后站了出来,痴痴的眼,飞快的瞥了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缓缓跪倒在地,只因着这几日的折磨,声音已经不复清越,却带着丝撩人的沙哑。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那惊鸿一瞥间,痴痴却又干净的眸光,那里潋滟的温柔,似乎将人的心,都酥麻了一片,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那人清秀俊逸的跪在殿前,飘飘如仙,媚而不妖,美而不艳,只在瞬间,都进了人的眼,入了人的心。
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着慕染的身份,只是北堂茗和慕染,都是一袭白衣,只是一个带着澈然的水白,一个却是一如既往的在上面有斑斑紫色的蒲公英,端的是风华绝代,在人看来,却是一对璧人。
在乍见那一抹痴柔纯净的目光,楚凌风的心忽然间猛地一颤,只是那一眼,太快,快的让他以为,那是一个幻觉,那是和慕染的眼光如此相像,只是却又杂糅了一丝莫名的哀伤,他不由的又将目光投向了清柔处,目现怔怔。
若是眼尖之人,会毫不困难的发现,这两个人,穿的衣衫,有种莫名的相似。
倒是皇后看出些端倪来,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准,她瞥一眼下首那个带着银面的人,果见她双眼亦是飘忽不定的看向那个如莲般的女子,强自忍下心中的酸楚,她温和的开口,“平身吧,南平王,此女子可是王府中人?”
“正是。”北堂茗哂然一笑,却在众人面前,将有些怔怔起身的慕染拉起,出乎人的意料,那眉眼间的温柔,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又惊又羡,只是他在大殿众人面前突如其来的温柔,却让慕染感到一阵阵的心寒,“你做什么?”
唇角一勾,北堂茗却是似笑非笑的瞥向对面崔清柔的方向,低低的笑声,婉转间,只能让两人听到,“本王当然,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
慕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已见着对面带着银色面具之人,目光那般阴毒的看着自己,蓦然间,那人只露出在面具外的眼眸中,忽然间笑靥如花,带着几许愤恨和疯狂之色,带着几许残忍和不同于北堂茗式的妖媚,缓缓起身,在众人一片的惊诧中,到了大殿中心。
崔清柔在殿上站定,媚眼如丝,却让楚凌风微微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的慕染,何时曾这般看过他,只是,她的的确确是慕染啊,心中闪过一抹的苦涩,他知道,崔思逸的死,必定是让她心中有了芥蒂。
“皇上……”清柔极力的将自己的声音变作与那个人相差无几的一样,她站在殿前,阴狠的目光在慕染的面上狠狠一剜,从她看向楚凌风那痴痴而又哀伤的眸光中,她便知道,她就是崔慕染,只是,她如今,却要在众人面前,让她永永远远也成不了崔慕染。
只在一瞬,她眼中的阴狠已在瞬间悄然远逝,只余一派脉脉的情意,伸手缓缓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当日誓言,从不敢忘。”
面具被揭开来,露出一张娇媚可人的脸来,众人窃窃私语间,只觉得这崔家的少爷,长的倒是不错,可惜太过于女相了些,也难怪能让皇上如此费心,不过却却是怎么也比不得刚才那两人。
楚凌风眼中刹那间闪过狂喜的神色,竟差点抑制不住要失态的从座上站起身来,那目光温柔带着宠溺,却不知看在慕染眼中,每每都像是利剑要将她凌迟。
然而大殿之内,最过于惊愕万分的人,也不过是李孟良和皇后李宛若。虽然崔清柔是大家小姐,养在深闺,可他们是为血亲,又怎会不知,这个人,是崔清柔,而非崔慕染。
两个人目光复杂的交换着眼中各自的讯息,俱都是保持了沉默。
听到众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清柔嘴角的笑意一僵,却是巧笑倩兮,众人随着她意态婀娜的伸手,缓缓一拔,动作中带着刻意就着的妩媚,那簪子离头,发便飞落而下,众人忽然间俱是一震,想不到这崔家少爷,竟是女儿身,然碧玉簪,那是皇上生母所戴过的簪子,想不到皇上竟将碧玉簪都送与了她。
慕染见着那碧玉簪,不由的神色一变,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北堂茗忽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浅笑盈盈的持酒,附在她耳畔的声音,却邪肆魅惑的,让人心一沉,“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本王可不能保证做出些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