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还在幻想着楚凌风么?”马车里,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于的贴近,也便过于的暧昧,慕染脸上一热,心中却闪过一道寒芒,他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但见他笑的直如月夜的魔魅,心不由止不住的一跳。
“大胆南平王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虔诚侍上,如何竟敢以下犯上,直呼皇上的名讳,你难道就不怕……”情急之下,她冲口而出的,却是这话。
北堂茗脸上的笑意愈加的灿烂,只是却已经莫测的让人心惊,“怎么?你是担心我呢,还是为你的皇上抱不平啊,告诉你……”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皓腕,他不知怜惜的恨恨捏紧,几乎要将它捏断了也不自知,“我要的,不管是什么,都会费尽机心得到,纵然对手如何强大,我北堂茗,依然有那种自信。”
在这一刻,全身隐匿着的霸气展露无疑,那一种气势,似乎不需历练,便浑然天成,从骨子里血液中透出分毫,都能震慑人心。
“崔慕染,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对他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了吧,想不到还真是不够公平,你全心全意信着他的时候,他对你的信心,却从来没有做到过从无怀疑。”魅笑着,张嘴,慕染只觉得那一开一合的唇瓣间,吐露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直坠深渊,“不要说了,我没有……”
“没有吗?那为何你找的这件与加冠礼上相似的衣袍,露出锁骨之上他咬落的齿痕?”北堂茗笑的妖娆,一双手却从未挣脱对她的桎梏,他懂的如何三言两语就摧残人心那最软弱的地方,可是却从来不知,伤人的同时,心亦酸涩的厉害。“你怕他会单单因为一件衣袍,一张面具就深信了他人,你怕他对你的情意不够坚毅,于万千人中,并不能认出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崔慕染,是不是?”
车内忽然间一片的沉寂,安谧的让只觉得可怕,慕染直直的看着北堂茗那隐在黑暗中,还依然灼灼闪亮的眼眸,那里面琉璃般的光辉流光溢彩,看在她眼里,却无疑是透着对自己的讥诮。
“是,我怕,那又如何?我怕他认不出我,我怕从此与他无缘,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北堂茗,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别人心底的痛拿出来,让你讥嘲?”慕染一阵激动,却忽略了他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哀戚,身体上的折磨,她能忍受,可为何,就忍受不了他对于自己心意的猜测,自己,是真的开始怕了……
只因,他说对了,她的风,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相信自己,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不再同一条线上。只是,还要她如何?她是多么的渴望,能与那个人,撑着伞,共走一生一世啊。
北堂茗神色复杂的看着慕染静静的垂下头去,那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清丽妩媚的脸,亦是挡住了他满眼的复杂与灼灼。
马车忽然猛地一震,随即慢慢停落下来。
“王爷,前面便是鸢清殿了。”车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声音中还带着点焦虑,“听这殿中的声音,怕是已经开始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北堂茗在车内粲然一笑,声线妖媚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不会,你先下去吧。”他笑着,已是一脸在众人面前的北堂茗式轻笑,妖媚不已,颠倒众生,却又在无形中,带着一抹疏离与不容人亵玩的冷傲。“我们要进殿了。”
此时慕染已又是安静下来,十分配合的随着他走下马车,只是却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似乎只是如一道影子般,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才刚要进殿,却不料从里面忽然传出来一道嗓门极是大的声音,却堪堪让慕染的脚步重重一顿。
“崔公子,这眼下也只有你还没送皇上贺礼呢,崔公子该不会是空手而来的吧?”
“哈哈……”周围忽然间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慕染忽然间懵然不自知的越过北堂茗,慢慢的走到殿门前,遥遥的看着那坐在上首,满含期待的眼,却惟独直射向那坐在他下首的人身上,白袍银面,可不就是她崔慕染,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也是要错认。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积聚到了崔清柔那里,但她知道,那些目光或是不怀好意,或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是他们要看的,都只是崔慕染,不是她崔清柔,那上座之位的楚凌风,那满含深情和歉疚,却更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无时无刻都不曾离开过自己身畔片片刻,竟是连皇后,她的表姐都似乎颇多关注着自己,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嘲,然而,心中的那一份恨意,却越来越深。
才忍不住要按照心里的想法而开口,却不料一道性感暗哑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生生让她心中一骇。
“听闻崔公子当日之言,只在心爱之人面前摘下面具,今日此来,不知是否是为了实现当日诺言?”北堂茗负手站在殿门,身子却有意无意的遮去了慕染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的身影。
楚凌风只一听,双眼却带着深痴,看向了崔清柔的方向,清柔却只是低着头,连握着酒杯的手,亦在用力的捏紧,众人因为这话,俱都是含惊带诧的看过来,只是李孟良飞快的瞥一眼清柔,目现阴郁。
慕染的身子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僵硬一片,北堂茗,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在暗示着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到风的面前,是因为自己早已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了他人目光直外么?所以到如今,却只能躲在暗处,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去爱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北堂茗在心中冷哼一声,他目光灼灼的瞥一眼隐有惊诧的崔清柔一眼,随即笑的恭谨,对着上座的楚凌风及李宛若遥遥一拜。
“臣北堂茗,参见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