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人走到冷卿卿床边,借着淡淡月光凝视她。
迷迷糊糊中她觉得像是梦又不是梦,想要张开眼,却又怎么都张不开,只觉得来的人目光像带了火焰,所到之处都是灼热的烟。
那人伸手将她从床上抓起来,携着便要出门。
迷迷糊糊的冷卿卿叹息一声,低低道,“你是来杀我,还是来救我。”
对方沉默不语。
“若是来救我,就先将月色弄出去吧,她比我更需要脱离这樊笼。”冷卿卿伏在那人肩上,浑身绵软,头脑却清醒的多。
对方还是无语。
她软绵绵的身体却使出最大的力气执意往下坠。
对方却仍是没有声息,转而将她抱在怀中。
冷卿卿用力的张开眼,眼前一片昏花,仰起脸,看那人面上裹着黑巾只余一双明亮的眼眸。
“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既然你不杀我,又要带我走想必是要救我,那就救人救到底吧,顺便将我妹妹冷月色也弄出宫去!”冷卿卿觉得手脚都缓过不少劲来,在那黑衣人怀里左右动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那人却依旧不说话,趁着夜色在花丛树荫处悄悄潜行。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那人手环的结实,冷卿卿根本脱离不开,但她脑海里灵光乍现,觉得这人一直不出声,还故意蒙面想必是她认识的人。
只觉那人手臂一紧,身形稍稍一顿,没有应声,抱住她越过一堵花墙。
“你不肯出声,只是怕我听了你声音便要辨认出你的真面目,对不对?你就是……”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拍了一下,直接噤了声。
只能眼睁睁的看那人从石头后面拿出准备好的“飞龙爪”(夜间翻墙越院的必备道具),右手拿着轻轻一甩,便将那爪甩出高高的宫墙之外。然后那人一手携住她,一手攀附绳子,轻轻松松便出了宫。
冷卿卿却觉一身冷汗,原来对于高手来说,进出戒备森严的皇宫却也如初入无人之境?!
出了皇宫,刚好有一辆破烂的牛车在墙边的大柳树下停着,黑衣人将冷卿卿丢在牛车上,快速将一件打满补丁的破衣服裹上她,而后拿出一顶酸乎乎的破斗笠扣在她头上,便退身又到皇城墙角处。
难道他折回去去救冷月色?冷卿卿有些希翼,却又怕自己的希望落空,长大眼看那黑影再次翻越皇城,消失在夜色里。
可是原本在牛车便打盹的车夫,却霍然站起来,催着牛儿快走。
冷卿卿不能言语,四肢又酸软的不能动弹,想说不能,想叫无声,痛苦的难以忍受!
牛车慢慢悠悠行驶在已经冷情、寥落不少的皇城路上,赶车人像是赚足了银子,又满载而归的浅薄农人一般,轻松的哼起了小曲,扬着牛鞭。
冷卿卿眼睁睁看着牛车驶到城门口,心想,若是城门把守兵士不拦下牛车,恐怕自己会被人赶车人带到哪里都不一定了,想到这个她心中焦急又烦闷。
赶车人似是也想避开守城兵士,到了城门口便挥舞着鞭子加快车速,可是到底还是被拦下来。
“你,站住,车上拉的什么?这么晚了出城,是不是探子?”两个兵士推推搡搡的走过来,一脸不高兴。
“回禀兵爷,这车上是小的的婆娘,因为患了麻风病,我便拉着她来城里医治,可是现在银钱用光了,城里住不下去了,只能买些药趁夜赶回家去!你看着白天要是传染给谁了不是不好嘛。”赶车人说话间还特意指指牛车上堆积如小山的药包。
两个兵士一听说车上人还有麻风病,吓的连忙退了好几步,道,“滚滚滚,半夜拉个病痨子,传染给爷,砍了你头喂狗去!”兵士快速的挥手示意管理大门的兵士大开城门,让这辆牛车通过。
赶车人赶忙从新回到车上,挥起牛鞭,赶着牛晃晃悠悠的准备出城。
“慢着——”后面有人喝止。
冷卿卿听着声音,心头“咯噔”一下。这说话的人分明是冷玉庭。这个冷玉庭年纪轻轻现在干预的政事倒也是越来越多了……冷卿卿权衡之下,觉得于其不明不白被人这么软绵绵的带出城去,倒不如还是在冷玉庭身边,至少他不会对她不利。
“这位爷,还有什么吩咐?”赶车人赶忙再次跳下牛车,拱手行礼,标准的山村农人的样子。
“大胆,这是三皇子殿下,还不跪拜?!”冷玉庭身边的护卫大呼。
农人吓的滚爬在地上,道,“贱民不知皇子殿下驾到,请皇子恕罪!!”
“算了,你起来吧。你说你车上拉的是你老婆?患了麻风病?”冷玉庭冷淡的问。
“回禀皇子,的确是这样!”赶车人回答。
“最近政事紧张,敌国不少暗探出入皇城,所以父皇有令,凡是进出商旅一律严查,你们去看看车上之人,是否真的患有麻风病。”他指示左右随从。
两个随从忸忸怩怩不想向前,毕竟谁也不想被传染上麻风病啊!
“看是不看……”冷玉庭冷然道。
两个随从慌忙上前,其中一个抽出一支羽箭挑开冷卿卿头上的斗笠。
冷卿卿本以为映着随从们手里的火把冷玉庭该是看清楚自己的面容,抓住赶车人,然后将自己救下来,却不想,冷玉庭远远的看一眼,挥挥手,兵士、随从都退开。
“好啦,你可以走了!以后不可以将还有麻风病的人带进皇都,皇都人口密集,你这样冒然带她来,兵役四散了怎么办?”守城兵士责备赶车人。而冷玉庭领着手下骑马离开。
冷卿卿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他不救下自己?为什么?
难道自己现在被人易容了?还是他看清了她的面容,却有了新的计谋,而故意放她出城?这一切都无从解释!!
那么冷月色呢?她是否平安的离开了“雪棠园”。她直觉头脑发紧,心情郁闷。
牛车却也“骨碌碌”的转着木轮,渐行渐远的离开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