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天地皆同力,远去英雄不自由,呃嗝”
老道打着酒嗝,努力撑着被酒气熏花的眼帘,看向对面坐着的人,“所以,您不要想着什么夺回大清的江山了,凭你是做不到的”
在两旁美女的催促下,他左右转头饮下递到嘴边的美酒,“哈哈,好好好,继续喝”
听到这些,共饮的人跟着大笑起来,连拍几下手掌,“道长说得对啊,只怪我迷了心窍,一心要复兴家族,不若道长豁达,懂得得意尽欢”
“幸得道长出手解了我儿的宿疾,又多挽留了道长几日,才能把酒尽欢,说个明白,了却我心中的苦恼”
那个凶神恶煞的培南,居然敛着性子,应和着酒鬼的胡话,还透着一股子溜须拍马的酸臭,连脸上的刀疤,在柔言细语中都纤细了许多。
他身旁也聚满了莺莺燕燕,但却没过多理会,只是一个劲的向老道士敬酒。
“哪里哪里,都是一个‘缘’字罢了”
嘴里谦逊的回着,搭在曼妙腰肢的手早就上下乱钻个不停,惹来一阵嬉笑,“如果真有那改朝换代的大本领,老道一定倾尽所有,帮您完成夙愿。可就算老道我从小清修道法,也不是无所不能”
在佳人的面颊上留下几个口水印子,“您看,这些您触手可及的美色佳肴,就是我轻易得不到的,没可能十全十美啊”
培南点头表示赞同,大概还是不甘心,叹了口气,将酒杯顿到了茶几上,“确实,像您这样有着点石成金,起死回生本领的大能,都说没有办法,那就真的希望渺茫了”
提到的“点石成金”,是道士为了取信培南,让他相信自己有救周宁的能力,特意展示的道家法门。只是掐着诀伸手一指,一盆清水就接连飘浮起碎金,不多会儿盆中就装满了金子,同样,短时间后金子便突然消失,原本装着的水亦不翼而飞。
看得出是道士的本领不到家,这招拿不出去扰乱市场秩序,才会在刚见面时,一身的破烂装束。仅是培南随口开出的价格,就让他打下包票,拍着胸口保证能救周宁。
这个戏法有趣,美人们开始缠着道士要看,老脸笑成几瓣的家伙,没有半点拒绝的想法,就要立刻开始表演。
可当培南后半段的话说出,在那充满怨恼的语气面前,叽叽喳喳的女人们也安静下来,摆出了遗憾的样子,毕竟这位才是大老板。
正在兴头上的道士,还在女人的怀中追着酒杯,怎么受到了这种冷漠。更担心这个冤大头看轻自己,收回种种礼遇,那是万万不行的。
“呃,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道门千年,自先秦祖师创始,便一心求超脱,似无为实有为,走的向来是叛逆的路子”
“若是道法大成,学得搬山填海之能,擒龙改运之术,莫说皇帝,神仙也做得”
似乎是被这段话描述的美好愿景打动,培南坐直了身子,目光炙炙的看着道士,“能否请上师将道法传我?”
百忙之中腾出夹菜的手,在空中连摆了三四下,“不是老道我不愿意,这道法不是说学就能学的”
“古来多少王侯将相,耗费夸张的人力物力,终其一生也没有窥得道门”
“老道我,不是自夸,在上山求道的人里是万里挑一的这个!”竖起一根大拇指,“到现在不过混口饭吃,还常被当做是江湖骗子”
“道法自然,有天赋的修行一日千里,没天赋的,那就是个屁”
说起伤心的事,也不缠着女人了,抓起酒瓶往嘴里灌了起来。
“那可真是可惜”添了杯酒,培南跟着自饮自酌了起来,突然,“道长到了海都也有些时日了,可觅得有天赋的人?”
“咳咳咳”道士嘴中的酒都喷出,呛得连连咳嗽,在美女们的抚胸拍背下,才缓过一口气。
“老道不是说了,我已经是最出众的那个了,哪里那么容易遇见更出色的呢!”
想起自己这番话的本意,“假如您继续供奉我,百年之内我得证大道,必然祝您完成心愿”
培南却又不说话了,自顾着饮完了酒,倚在靠背上,冷冷的看着头冒虚汗的道士。
弄不明白培南的态度,道士也不敢吃喝,暗自懊悔,是不是自己表现的太过没用,可培南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只想夺路而逃。
“那我不成器的儿子,周宁,您看天赋如何呢?”
“啊,这……”
疑心是否被发现了秘密,老道哪有心思客套,支吾着,“令公子的天赋也不是很好”
“哈哈哈”
再次笑着鼓起掌,这次培南脸上的刀疤,像是嗅到了血一般,疯狂的窜动着。吓得道士一个踉跄站起身,就要告退。
“上师要走,我是拦不住的,只是还有最后一事要求上师”
“那本天书,您是否能赠送给我呢?”
本还抱着侥幸的道士,听到这个要求,自知底细败露,一脸灰败,跌坐回去,苦笑两声,“呵呵,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可是,天书有我设下的法门,你就是得到了也没有半点用处!”还想着搏一把,就算把书交出去,至少要保住一条命。
培南对此一言不发,短短对峙的时间内,一个身影,混在女人中,凑到了道士的身后。
“动手吧”
这最后几个字,亦非说给道士的,听到这命令,他背后的那个人举起了手中的锤子,重重抡下。
惊愕扭头的道士,只来得及大喊,“是你!”
一锤又一锤,鲜血飞溅到在场所有人的身上,美女们面对这幅惨状,犹如被雨水浇打的鲜花,无助发抖。
将杯中再次添满,一口饮下,培南吧咂了两下嘴,“这修道人的血也是臭的,实在没意思”
此时,道士已经被砸成了一团肉泥,行凶之人正谄笑着等候指示。
“按计划行事吧,哦,对了”培南特意提了句,“把他那瓶喝剩下的酒带上”
“开了我的酒,怎么也得让他喝完”
周宁顶着疲惫赶到目的地时,天都快亮了。
夜里想必有过雨水,初升的太阳还没有绽放出刺目的锋芒,边围笼着即将晕开的灰暗。
醒来后的异样感,没有消失,反倒清晰了起来。
是的,清晰,奇怪的形容,似乎有东西在心墙后面,不断撬动着原本严合的封锁,却又在周宁真正察觉到是什么前,停止了动作。
这对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周宁,实在是不好的滋味。
“少爷,到了”
周宁认出了这地方,销金山,位于海城远郊的一座山,云雾缭绕,传闻有人在这里见到过仙人。
近来爱新觉罗家买下了它,并在上面建了座度假村,是父亲为了拉拢那些政客们而专门准备的。
汽车没有直接上山,而是绕到了山后。堵到一条隐秘的小道前停了车,司机鞠了个躬,就守在了车旁。很显然,只能送周宁到这儿。
“搞什么?”这副姿态,周宁很难想象接下来事情的发展,“难道真的要表演一出深山获秘籍,来激发我的上进心?”
看着曲折的山道,周宁的扯了扯嘴角。
也许该等身体恢复好再来,但他从不是因为困难而退缩的那类人。
走两步歇两步的在山道上磨着,半天才到半山腰。
“谁!”
虽然身体未愈,他依旧敏锐地发现一丛灌木后藏着活物,当即一声爆呵。
不明敌情,于是双腿一错,周宁使了招滚地十八摸,顺着山道滚出了三四米。伏在地上,就要掏枪射击。
“呜呜呜”灌木后的生物发出了急迫的,似乎是嘴巴被堵住发出的声音。
猜出是在说不要开枪,周宁暂时停下开火的打算,枪口却半点未松懈,“出来!”
灌木丛一阵抖动,从中露出了一个脑袋。
“好大的仓鼠!”
居然是一颗硕大的仓鼠头,“站出来,把你的双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对方被周宁震慑住,在手枪的威胁下,乖乖走了出来。
“仓鼠成精啦!”
饶是周宁见多识广,也险些走了火,一个矮胖的人身上长了颗仓鼠头,神似传说中修炼不精,幻化不全的妖怪。
两只紧握的小拳头,堪堪举到耳边,样子怪异可笑。
“手里握的什么!”
吓得它一哆嗦,手张开后,掉落了几枚蜜饯。
“口袋装得满满的,难道是武器!”
害怕惹到周宁开枪,慢慢将口袋翻开,撒了一地的小零食。
“你嘴里鼓鼓囊囊的,都吐出来!”
接着,仓鼠脸的身前就堆了小山一般高的坚果。
周宁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嘴里,能塞下这么多的东西,而且吐干净后,仓鼠脸的腮帮还是高高隆起。
“没了,真没了”
巍巍颤颤的说出这些话,手却悄悄的捂向背后,可晃动的枪口制止了它的小心思。
哭丧着脸,将藏在身后的最后东西捧出,是满满的小饼干。
“给我留点吧!”
悲切之音,闻者纵然铁石心肠,也断无拒绝的道理。
偏偏周宁是个比铁石心肠,还要冷酷无情的家伙,“别想了,这些零食我一口都不会留,呃,谁要你的零食啊!”
被带到了沟里,“为什么会随身带这么多零食?你是开超市的么!”
“哼,别扯开话题了,你到底是人是鬼,在我家的山上干什么?”
只要对方有一个字可疑,就将他射成蜂窝。
“你家?”
仓鼠脸听到这个,表情从可怜兮兮,十分明显的变成惊喜,就像脱缰的哈士奇,等到了许久未归家的主人。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周宁警觉中就要开枪,可仓鼠脸的速度之快,居然让周宁无法瞄准。
“人呢!”
仓鼠脸就这样消失了,要不是满地的零食,周宁都以为自己又遇见了幻境。
惊疑未定,但一直趴着也不是事,想要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腿上抱着一个人,正仰着头泪涕纵横的看着他。
“少爷,我可等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