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云笑了,我也笑了。
做了独孤云的妹妹,着实让我感受了一下宰相千金的优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连出门,都有几十个家丁尾随,真正是气派。最重要的,是我夜晚可以在独孤云塌边睡个安稳觉,以后有了宰相府作为依靠,我安心多了。
独孤云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趁着间隙,我回到了娘亲身边,对这一切发生的事情,我有太多的疑问,若是不问个清楚,不明不白地在宰相府做着千金小姐,我的心里也是不踏实的。
娘亲见我回来,也知道我想说什么,她从箱底的暗盒里,拿出了一个雕着翡翠的玉簪子。这个簪子手工精细,看着不像是寻常的贵重首饰,只是我家一贫如洗,又何来如此珍贵的玉簪呢?
“玉儿,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是娘亲应该告诉你了。”娘把玉簪拿给我看。
“其实,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儿,这个玉簪,便是你真正的娘亲留给你的,而我,只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
我惊在原地,心口仿佛撒了一地的碎珠玻璃,再也捡不回来。
“你真正的娘亲,是皇上的玫皇后,而你真正的生父,是当今的皇上。”
娘亲说的每一个字,仿佛如说书人嘴里的话语,只能听听,不敢当真。可这一切,是娘亲亲口所说,我又如何能不信。
“这个玉簪,便是玫皇后最喜欢的首饰。她喜欢玉,因为真正的好玉,不是洁白无瑕的,而是纯白中透着些许杂质,才算是上好的玉。玫皇后倾国倾城,生性温婉,聪慧善良,是皇上最宠爱的妻子。不,与其说是最宠爱,不如说是独爱。皇上有了玫皇后,便再无纳妃,玫皇后是真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偌大的后宫,只有玫皇后独享恩宠,是多少皇亲国戚和外邦眼中最幸福的人。”
娘亲看着玉簪,仿佛看到了这个玉簪的主人曾经辉煌的时刻,想必这样的女子,真是世间少有的。
“可是,玫皇后一直未能生养,与皇上在一起十年,膝下没有一个子嗣。不仅朝堂的文武官员上奏以表不满,就连昭国的人民,也容不下玫皇后。说她无力延绵子嗣,不能称之为一国之后,更不能母仪天下。”
娘亲说着,眼泛热泪:“不堪重负的玫皇后,日夜不安,心乱难眠,请了众多的名医,却依然没有效果。直到有一天,玫皇后在梦中遇见了一位仙子,她告诉玫皇后不久将怀有一位太子,但是太子的命运多舛,玫皇后当以自己性命为祭,献给仙子,方可救太子于水火之中。”
“这只是一场梦境,梦中多有虚幻。”
“是啊,玫皇后醒来,这个梦依然清清楚楚地刻印在她的脑海里,亦真亦幻。玫皇后不敢声张,只私底下和我说过,我当时也是这样安慰她的。可是不久,玫皇后真的怀上了身孕。皇上开心极了,对天下开赦,散财千万家,普天同庆。昭国国立昌盛,四周盟国纷纷发来贺喜,甚至还让出嫁的公主们回国庆贺,一时之间,昭国因为玫皇后的身孕,成了这世上最风光的国家。”
娘亲握着玉簪,思绪依然停留在几十年前的皇宫里:“可是,没想到玫皇后早产了,只有六个月,才六个月,便生下了你。也许是玫皇后身体一贯孱弱,生你的时候,费劲了千辛万苦。皇上还没下朝,听说玫皇后要生产了,便从朝堂之上赶来了后宫,玫皇后肚疼难忍,面相难看,死也不让皇上进房来。宫里的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但是胎儿就是很难出来。直到第二日早上,才听到了你哇哇坠地的哭声。玫皇后喝退了所有的大夫,并只让我一人进房。我推开房门进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刺鼻至极,可就在这时,我发现玫皇后生的是女儿,并不是梦中仙子所说的男孩儿。”
“我裹好了婴孩儿,来到玫皇后的床榻边,她的脸色却呈现了乌黑的颜色,我本以为是刚生产完,体弱所致,没想到没过多久,玫皇后就撒手人寰。而我,也因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玫皇后拉着我的手,说:有人要害她和孩子,要让孩子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出宫。无论如何,不要让孩子再回宫,也不能让皇上知道孩子的去处。”
“我当时腿和手都发软,不知该如何是好。玫皇后拉着我的手,要我答应她,一定要誓死送孩子出宫,并养育她长大成人。情急之下,我只能答应了玫皇后。玫皇后最后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孩子,吻了吻孩子的额头,便再也没有醒过来。”
“玫皇后走后,皇上悲痛万分,我向皇上禀明了玫皇后最后的遗言,并要带你出宫。皇上龙颜大怒,将我关进了天狱,直到有一天,皇上亲自将你送来牢房里,并吩咐我即时带你出宫。皇上说这是玫皇后最后的心愿,也是他的心愿。玫皇后生前恩宠优渥,背地里不少人嫉妒憎恨,少不了加害于你,即便是公主,心肠歹毒的人也是不会放过的。皇上经过深思熟虑,不得不忍痛与你分离。他将玫皇后生前最爱的玉簪,放在了我手上,有朝一日,若是你与皇上相见,这玉簪便是相认的凭证。”
娘亲将玉簪放到我手里:“玉儿,娘亲想,现在这玉簪应该交给你保管了。”
我手里握着这冰冷的玉簪,这沉甸甸的玉簪,忍不住眼泪直流。
玫皇后是我的生母,当今皇上是我的生父,这离奇曲折的身世已让我无法接受,最令我心痛的是生母之仇。
“玉儿,玫皇后最后的遗憾,是有人加害于她。宰相府的独孤亮,是玫皇后的生死之交,如今你已是他的干女儿,你要以此为契机,查出当年杀害玫皇后的凶手,为她报仇。”
是啊,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若是不查出杀害生母的凶手,我又怎么可以在这世上活得快乐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