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娘才从宰相大人云寿阁的正厅里出来,脸上满是欢喜,宰相大人也神采飞扬,看我的眼神,竟与以往不一样,多了更多的关切和温柔。
娘亲示意我上前来,我飞奔上去。
“玉儿,我已经谢过宰相大人对你的知遇之恩。”
“玉儿,你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还没等我问问娘亲这一切事,宰相大人便让我去他身旁。
宰相大人仔细端详着我,从我的头顶,看向脚底,又从脚底,看向了头顶。不知不觉,竟双眼充满热泪,激动无比。
“宰相大人,你为何哭了?”
娘亲在一旁,也默默抹泪。
“娘亲,为何你也哭了?”
宰相大人抹了抹眼角,笑着对我说:“玉儿,我是高兴,是高兴。我想让你做我的干女儿,你可愿意?”
看来娘亲和宰相大人的交情很深了,竟有瞬间让我像麻雀变成凤凰一样,摇身一变成了宰相大人的干女儿。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优待,让我内心倍感交集。
我默默低着头,不敢作声,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娘亲上前,把我从宰相手里搂了过来:“乖玉儿,娘与宰相是旧相识,娘以前也不知道,是今天见了宰相大人,才知道原来对你有恩的人,是娘亲曾经的朋友。”
“娘亲,若是因为与娘亲是旧相识,我便认了做干爹,那以后娘亲还有其他的旧相识,玉儿是否都要一一拜为干爹?”
“好孩子,娘这一生贫穷困苦,除了宰相大人,便不会再有旧相识了。娘亲无能保护你,如今宰相大人有心认你做干女儿,是上天赐予的福分,娘也只有安心将你托付给宰相大人,心里才安心。”
“娘亲,那你可以来宰相府陪我妈?”我拉着娘亲的手,只祈求得到一个我希望的答案。
娘亲眼泪泛红,低着头说:“娘亲,和凤婶儿、铁柱叔一起,更自在。”
“孩子希望你一起住,不如,就搬来宰相府,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你们母子。”宰相大人帮我尽力挽留娘亲。
“多谢宰相大人的美意,奴婢过去被宫墙砖瓦所包围,如今是真的不愿再与无数的人打交道。奴婢是个粗人,过惯了苦日子,在外面住得更自在,望大人理解。”
“住外面也好,我吩咐家丁每日为你送去所需,另外,把你的住房重新翻修一遍,若是可以,我为你购买一处房宅,让你独享一份清净自在。”
娘亲谢过宰相大人:“奴婢刚刚说过,奴婢是个粗人,过惯了苦日子,宰相大人的美意,奴婢心领了。如今昭国像奴婢这样的人数不胜数,若是宰相真的有心,不如施恩于天下,奴婢独享这份富贵,又岂能在昭国长住下去?”
宰相大人长叹一声:“今年土地大灾,死了多少无辜百姓,我虽贵为宰相,却也无能为力挽救所有的贫苦人民。”
“若是天下不能脱离这水生火热之苦,奴婢也是不能独享这份厚爱的,还是让奴婢与苍生一起,度过这场煎熬吧。”
娘亲转身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我能答应做宰相的干女儿。
我默默点点头,我不知是该开心此刻,还是应该问清楚所有。只是娘亲用尽所有,让我能够在宰相府更好地生存下去,这份爱,是我断断不能任性拒绝的。
送走了娘亲,宰相大人领我去了老夫人那儿,并道出要收我为干女儿的决定,老夫人竟没有丝毫犹豫,甚是欢喜。
“玉儿这丫头我喜欢,正好我也想要一个孙女,老天爷真是有眼。来,孩子,快叫奶奶。”
老夫人对我甚好,特别是第一次见面,对我甚是亲切。独孤云病倒的那次,老夫人也紧紧搂着我,就像是我亲生的奶奶一般。虽然我从来没有过奶奶,可是那种温暖如亲人一般的感觉,解释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无力抗拒,只能顺服接受。
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这么温暖的奶奶,干爹,还有一个,哥哥。
当宰相大人领我去天逸阁,来到独孤云的面前之时,我抬不起头,生怕看到独孤云的眼睛。
才离开了一小会儿,我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干妹妹,他要如何接受才好?
“爹,我已经听说了,玉儿以后是我的妹妹,这可要昭告天下,我们宰相府有了千金小姐了。”
没想到独孤云消息如此灵通,可最让我感动的,是他不让我感到负担,甚至更早进入了哥哥的角色。
我缓缓抬起头,偷瞄了他几眼,他也正好看到了我,还朝我做了个鬼脸。
“那是自然。”听到独孤云如此说,宰相大人也甚是欢喜:“明天上朝我就要禀告皇上,昭告天下,玉儿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宰相府千金了。”
“恭喜爹,喜得千金。”独孤云调皮地跪在宰相面前,只是动作过快,差点摔倒在地面。幸好宰相拉着他的胳膊,不然肯定要把膝盖磕青不可。
“哎,云儿,若是你的身体能再好一些,爹就无憾了。”宰相大人扶起独孤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爹,放心吧,儿子福大命大,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独孤云尽力安慰着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点了点头,不再说独孤云了。
“玉儿,如今你已经是宰相府的小姐了,我会再安排一个书童来照顾哥哥。以后你有空,就来陪陪哥哥。”
“大人,我可以继续照顾公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不能再天逸阁,便心里又一万个不愿意。
“既然是我的女儿,怎么还能喊大人”?
我一哆嗦,竟不知该如何回答。爹死后,我从来没有喊过“爹”这个字了,我是多么地希望爹能够活过来,可是,我不能让他活过来,我内心多么渴望有个爹。
“爹。”我小声地喊了一句,声音很小,小得好像只有我听得到。
宰相大人听完,很是开心:“以后那就还是玉儿来照顾哥哥吧,有任何需要,就跟爹说。”
说完,宰相大人便离了天逸阁回去,留下我和独孤云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