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头盖脸的一顿怒斥,胸口烈血翻涌,花柳勉强才撑起头对上皇帝熊熊怒火的双眼。
“说,皇后住的冷宫是不是发生过火灾”,剑锋朝他逼近一寸,他厉声喝问。
花柳不敢起身,战战兢兢的琢磨着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确…确有此事”。
胸口再被踢了一记,他倒在地上,谢丹瑄居高临下,“当初朕让你监视着皇后的一举一动,你却连发生火灾这么大的事都不告知朕,花柳,你是和天借了胆子,还是已经把朕放在眼里了,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再不说朕将你凌迟处死,别以为朕不敢,反正这些年你们也没派上什么用场”。
“属下也是受清王的劝”,花柳道:“清王说皇上若是知道冷宫发生了火灾,到时候又会狠不下心去看望皇后,清王说还不让皇上早些死了心,免得皇上…一直放不下皇后”。
“好个清王,自作主张,朕平时是太宠他了,可更让朕失望的是花柳你,朕的私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呢,嗯”?谢丹瑄冷笑。
“属下知错了”,花柳爬起来扣头。
“哼,你说火灾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皇后卧病不起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中秋节的第二天,皇后娘娘去给冷宫的另一位敏贵人看病,结果刚一走开厨房里就起了大火,她一位叫醉云的奴婢在厨房里熬药昏了过去,皇后娘娘要冲进去,幸好许思虞和她的丫头拉住,后来还是许思虞跑进去把醉云救了出来,皇后好像是生了病又吸了浓烟才会卧病不起,并没有什么大碍,她的另一个丫头也只是烧伤了…”。
“好个没有什么大碍,也只是烧伤了”,谢丹瑄用力的拍向旁边的桌面,怒瞪着他,“花柳,这一切都清清楚楚,朕问你,如果不是当时许思虞冲进火里你是不是也会躲在暗处看着皇后冲进去”。
花柳脸色一变,“皇上不是很恨皇后吗,皇上也只是让我监视皇后”。
“朕是让你监视皇后的安全,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不可能这点事情都不了解,大火是怎么烧的,是厨房里意外失火还是其他的,你应该比朕更清楚,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跟朕玩小花样”,谢丹瑄冷笑着眯起了眼,“你早已不是朕当初所认识的花柳,既然已经掌握不了你,留下也只是条祸害,来人,把花柳拖出去斩首”。
花柳一惊,“皇上,属下跟着您一路从王爷走到今天的位置,如今属下…”。
“就当是朕翻脸无情”,谢丹瑄漠然起身,“朕早就和你说过,一颗不听话的棋子唯有毁了”。
“皇上,你果然无情”,花柳忽的起身闪电般的冲出了东暖阁,外面一阵兵器相撞的声音。
“传令下去,不需要活抓了,直接杀了便是”,谢丹瑄冷然挥手,说完绝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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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自从大火后,上官宓搬来和敏贵人看病,一是敏贵人最好相处,而来方便许思虞来看病也不用两头跑。
这一日,许思虞来的极晚,半空中已经有了弯月,急匆匆的。
“姐姐,您若是还想不开病拖上半来个月还是不会好”,许思虞看着她消瘦、苍白的脸颊无奈的劝道:“姐姐是医仙,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只能带些药来医身,真正能治好的还是你自己”。
“我只是不大想动”,太累了,那场大火后,上官宓叹了口气,虚弱的问:“醉云好些了吗”?
“我已经帮她敷了您给我的药,相信手臂很快就会好起来”,许思虞替她把完脉,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皇宫四处都给封了,听说是皇上下令诛杀暗卫首领花柳,那厮反抗跑了出来结果和禁卫军打起来了”。
上官宓愣了愣,“花柳可是皇上暗部兵力之一,当年若不是他说不定还坐不上皇位,他究竟犯了何事,可抓住了”?
“说是抗旨不尊,忤逆皇上,我来的时候说是被禁卫军围住,中了几箭,我看是跑不了了,皇上还说要砍了他的头给挂起来,给人点警告瞧瞧”,许思虞捂了捂脖子,打了个寒噤,“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我都有些怕这皇宫了”。
“呆在皇宫虽然充满了富贵权势,可也失去了自由,生命也随时有了隐患,还是外面好啊,我现在只想早些出去”,上官宓更加疲惫的摇摇头,“我想睡会儿,你先去看看醉云吧”。
许思虞点了点头,起身忽又回头道:“对了姐姐,这几日若是梨妃来找你千万别理她”。
“她来找我”?上官宓更加奇怪了,“怎么了”?
“她的皇子…出生三个月了连依依呀呀都不会,喉咙里没声音,今个儿我去给她看病的时候她竟然还故意引导皇上可能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这女人不知恩图报就算了,也太不要脸了”。
“这叫千算万算,也算不过老天爷,这也许是报应了,我知道了,你去吧”,上官宓一听更加累了,索性闭了眼,自打那次大火后,她的感冒便一直没好,其实她也是完全可以自己治好的,可就像这么病着,偶尔做做病人什么都不要想。
睡了一觉,又模模糊糊的醒来,似听到脚步声,口忽然甚渴,连连唤着听月倒杯水,嘴上很快传来湿热的水渍,她闭着眼喝了一杯,复又赖进枕头里,夜深人静的,呼吸声似静似远,她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猛然睁开眼,屋内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面容逆着光看不见,可一双深邃的眸荡漾着熟悉的光泽让她刚被热水温暖的心急速窜入心底变得冰凉。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说过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吗。
莫不是没睡醒出现了幻觉了,她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
“你干嘛”?温热有力的手拉住她,身影靠过来,那张清风般俊朗的脸也有了轮廓,好几个月不见,两人还是头一回靠的这般近,倒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天,彼此的呼吸和味道都能清楚的味道一时都有些怔忡。
谢丹瑄凝视着她,双目灼灼却又含着无奈,面前的她穿着薄薄的衣衫,坐起来的时候衣服松垮着,露出一大片凝脂肌肤,发丝略乱的散着,身上没有那些日子在奢侈的浴池里泡出来的玫瑰香,却另一种淡淡的体香,与众不同的很好闻,原来的脸也瘦了许多,眼睛、鼻子、嘴巴、轮廓都小小的精致,似乎…与众不同的美,令人有些怜惜。
那些日子的怒容好像忘了些,他禁不住伸手朝她脸摸去,白天里听到她卧病不起,不知为何格外的愤怒、焦灼,他明明那么恨她呀,于是乎他喝了些酒希望可以不去想她,可莫名其妙的坐立不安还是来了。
一路上他恨着自己不争气,恨着自己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到现在为什么还是放不下这个为别人生了孩子的女人。
她究竟有什么好呢,不就是格外漂亮点,比别人与众不同点,会忤逆他,会冷落他,会嘲笑他…。
可是他的手没有碰到她,便被她轻轻侧身躲开了。
他的呼吸和灼热的眼神都凝滞了,一股恼怒的怒焰涌上来,“上官宓——”。
“皇上深夜造访有何事”?她不着痕迹的将身子往床里面移了移,被子拉上些。
“你…”,一口怒火差点咽的他没喘过气,“那场大火怎么回事”?
“原来皇上竟然知道”,上官宓淡漠的笑了笑。
“朕今日才知道,花柳瞒着朕”,谢丹瑄尽量不理会她的嘲弄,“朕已经把他处死了”。
“怪不得…”,上官宓顿时了然,“不过他也没做错,我已经进了这冷宫,是死是活已经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了”。
上官宓,你不要不知好歹”,谢丹瑄站直了身子,用力的深吸了几口气,目光又按耐不住的放柔,朝她身体摸去,“碧儿,我们不要再这样彼此折磨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看看你现在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只要你肯放下,我可以不计较,我们可以重新在一起,这些日子…我无不对你朝思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