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临空,灯火初上,徐府的前院里夜色与明灯交替带来的朦胧,院子里大约摆了百来桌的宴席,热闹也喧闹,除了过道留了传菜的人行走,每个角落几乎塞满了人。
隔着两道高墙,中间种满了含笑花树,此时正是花开的季节,墨绿深亮的叶片,不仅隔断了前院的喧闹,偶尔风吹过飘来的花香,凭添了一份雅致,这里是徐府的后院。后院里也摆了十多桌,每桌上都有一盏琉璃灯,素白的桌布让灯光映射得更加清晰,精致的摆盘和搭配鲜艳的菜色显得让人胃口大口,只不过此时落座的人不多,位于主桌上的座位都还空着。
今日的主角、经过精心打扮的徐子安站在徐汉明后面,站在后院的门口迎客。站姿、行礼、回礼等都是姐姐徐子欣手把手教的,徐子安不明就里,不过,此时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
能让徐汉明亲自出来迎接的,自然是云林帝国皇室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帝国皇室派出代表除了表示看重徐氏一族,还有一层意思当然是想看看已经成人的徐氏公子,毕竟这是帝国未来人才之一。
“太子殿下,没想到陛下竟然让您过来,我徐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面容方正,衣着得体,适当展现出上位者气息迎着徐汉明走过来的,正是帝国太子克里斯·布隆。克里斯·布隆为克里斯·蒂安长子,今年二十三岁,他于成人礼时正式封为太子,封地位于龙山,目前是云林帝国内阁委员、担任政务司副司长。
“您太客气了,徐世伯,布隆受之有愧!此次,我代表陛下以及皇室为您祝贺,同时也是见一见我的徐世弟!”布隆的如此亲切的称呼并不妥,只是也挑不出毛病,硬要说的话,身为帝国太子与帝国重臣套近乎,尤其是财政大臣,似乎有交好之嫌。不过徐府的成人礼本就不涉及政务,所以他这么说,显得他与帝国财政大臣的关系不一般。
几番客套之后,徐子安与他见礼,算是认识了。礼仪周到,这是徐子安对克里斯·布隆的第一印象,不过举手投足间还是有一股拒人千里的气息。徐汉明是帝国内阁大臣兼任财政司司长,级别上来说,本不用对布隆如此客气,只是今日,他代表着是帝国皇室,对他该有的尊重不能废。
“客随主便,大家一起入座吧!”克里斯·布隆见众人都还站着,就开口笑着示意其余人不必拘束。作为徐府主人的徐汉明侧身与身边的管家说了几句话,就领着一行人入座。
成人礼仪式其实很简单,徐子安听着唱礼人的指令做完,最后由徐汉明将一条家族标志的腰带递给徐子安就算结束。
“今日起,伯言就长大成人,担待一些家里的事物,以后就请各位多加照顾!”
徐汉明举起酒杯微笑着说道,自己儿子如今基本康复,除了记忆受损,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余光扫过自己的儿子,见儿子稳重沉着,内心开怀不少,或许经历这次事件之后,他更好地长大了。成人礼仪式也是一种帝国社交场合,只是围着一个人而已,独自登上台前,为其搭好人脉,整合一些需要的资源,铺好道路。
“太子殿下、各位长辈,我徐子安成为徐氏家族独立的一份子,还望诸位多加支持!宴席开始吧!”这是与徐子欣商量好的台词,徐伯言直接将表字告知在场的人,就意味着以后任何场合,他都将以徐子安这个名字出现。作为初出社会之人,有资格独自去做一些事,结交年轻的徐氏公子,显然比结交财政大臣要容易得多。
觥筹交错之间,徐子安喝了不少酒,竟一点没有醉意,这让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姐姐徐子欣都有些诧异,弟弟明显比自己长进不少,除了顾不上周到的礼仪之外,言语交谈之间显得游刃有余,她也将自己掌握的一些人脉关系一并介绍给他。对徐子安而言,这种场合有点类似那时需要资金、资源赞助的酒会,只不过他不用刻意巴结,只需露脸,说几句寒暄的话即可,一切都得等自己立府邸之后才有实质性的进展。
在场的都是云林帝国显贵,最后的重头戏自然是帝国太子克里斯·布隆。社交场合,徐汉明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有自己的长女在,不用过分担心儿子就回了内宅休息。
“徐小姐、徐公子你好!”整个晚上克里斯·布隆都在与来徐府的宾客应酬,作为帝国太子,自然要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何况徐氏大小姐一直以才华和美貌著称,为帝国男子所钦慕,所以当徐氏姐弟来到跟前,他早早开口招呼,眼光落在徐子安身上。
“叫我子欣就好,太子殿下,舍弟子安立府之后,难免有些事务要麻烦太子殿下。”徐子欣说的是客套话,虽然政务司副司长主管户籍独立审批等事务,但帝国太子怎么可能会处理这些琐碎。
“这是自然,不过我听说子安之前有意进入军队,如今如何?”布隆这一问,是试探徐氏的口气,消息来源他自不会多说,一旦徐子安进入军队系统,自己提前交好,那么他就不会被帝国律令:皇家子弟一律不许干涉军务这条所限。
“当然是听从父亲安排,不过子安现在重病初愈,短期内怕是不合适。”
徐子欣直接表明原因,她很清楚布隆的意图,毕竟她还是皇商之一,清楚他问的根本缘由,所以替刚要开口的徐子安回答。
“重伤?我看子安身体无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隆故作一脸惊讶,其实他早就知道徐子安出事,外界还流传他变成痴呆,此刻适当地表现关心,这才是作为上位者的态度。
“他已经基本痊愈,只是灵力几尽丧失,丢了一些记忆,太子殿下不必挂怀。”徐子欣拢了拢乌黑发亮的鬓发回话,露出的微笑如和煦的春风,不加粉饰的容颜在三月光下显得白皙如玉。
布隆恰如其分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站在身前的徐子安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只觉一股不易觉察的清风缓缓沐浴着他的衣服,有些清凉。
“那子安你要好生照顾自己,以后多走动。”
“太子殿下说的是,改日立府,我亲自登门叨扰殿下。”
就在布隆拍徐子安的一瞬间,他就觉察到一股灵力拂过自己,不过他并没有做出抵抗,在徐府里应该没有人敢伤害自己,何况自己体内的灵力如今还没有完全收束,这种不言语的试探,虽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他不明白的是这位没有任何交集的太子布隆,为何有这种举动。
“今日就到此,政务司那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必送了,想来今日宾客众多,可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怠慢了。”布隆很自然地收回手,眼神并无异样,就表示自己准备回去,不过布隆作为太子在徐府也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徐氏姐弟还是坚持将布隆送到了门口,徐子欣见布隆已经上车走后,眼神掠过徐子安,两人眼神交流之后,并排往府内走去。
青石板的街道上,太子布隆的车正缓缓前进,而他的车里除了布隆之外,还有另外一人隐在黑暗的角落之中。
“我确认了,不过失去记忆的事,应该没有说谎吧?”
“还是太冒险了,灵力看来是真的废了,竟然还活了下来,真让人意外!”
“不必多虑,他已废,徐子欣又不是灵修者,而且我贵为太子,知道了又如何!”
“帮你得到徐子欣的芳心如何?”
“有办法?何以教我?”
“当然!不过等此事过后再说!”
一路上,布隆与那人继续密语了许久,逐渐没入街道上的车流和人流之中。
……
“姐,布隆刚用灵力试探我!”
“这点确实很奇怪,按道理并没有必要,何况你与他没有交集,除非……而且,他假装不清楚你出事的事,太刻意了,可以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放心,他这时应该知道我废了,我之后会留意一下。”
“你自己知道就好。”
“不过,他似乎很喜欢你!”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毒了,他估计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我早就看出来,不过,小时候在皇宫里我见过他可不是如今这般,这么多年了,贵为太子空有皮囊,自以为是,还是那个金玉其外的蠢货。”
“弟弟我灵力虽然没恢复,但魔改师的眼光还在,不会放过一个细节!倒是姐姐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瞳孔变大!”
“鼻孔吸气的样子也真难看,还恶心。”
“放心,姐的眼光还不至于这么低!”
“你自己知道就好。”
“我看你是皮痒了,竟敢学我说话!”
两人朝着府内走着走着,忽然打闹起来,徐府的人不以为异,看着他俩长大的,早就知道他们姐弟自小如此,只是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场景了。没过多久,他俩又正经起来,回到宴席上与亲朋好友交谈。
三轮月亮此时已经升入中天,喧闹的宴席也在逐渐散去,树影缩在地上,似乎想藏匿自己,随着树枝摇摆,不一会儿就现出自己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