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帆师傅是习武之人,自然好眼力,隔着好远看到从阁楼里走出来的曲时月,连忙出声儿阻拦去路:“曲姑娘暂且留步!季某是有事情前来通知!且容我讲两句。”
曲时月同样猛然一惊,不过脑子里绕个弯想到他是救过自己的白千帆师傅,自然该是以礼相待。
曲时抿了抿红润嘴唇,露出个浅浅的笑显得整个人不那么呆愣愣的实在无趣,而后稍稍扶身行礼:“季师傅哪里话,小女子本来就是打算出门寻人的,不过瞧着季师傅来去慌里慌张,可是有什么要事相商?”
这倒是稀奇了,难不成是那女师傅有别的重要事情得做,所以格外嘱托这季师傅来寻自己商议找人之事?
曲时月倒是一时半会儿猜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季师傅亲自来一趟的价值,不过这跟事实猜的八九不离十。
“我瞧着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静室去,到了那儿你自然就会明白。”
季南安却是多了个心思,眯起凤眼抿着笑,在这种端口处故意卖了个关子,反而是勾起了曲时月心中不断遐想猜测。
“既然是如此,小女子自是应该跟师傅走一趟的,那暂且劳烦师傅带路了。”
曲时月端正态度不敢多想,随即点点头,在未到达真相面前,不管什么猜测观点,毕竟只是自己的想法而已。
曲时月跟着季南安风风火火地赶到静室去。
到了门前看到三五个人聚在跟前,其中就有曲时月已经见过面的白千帆白千秋二人,另两位皆是男子,年纪偏上的那位风姿卓越、芝兰玉树相貌堂堂,与照顾曲时月的女师傅样貌相似,人往门前一站,通身气韵非凡,一双丹凤眼却是遗传了季南安,难得的一番好风骨,看他头上已经束冠,约二十有一点模样。
另一位男子年纪偏小,比之白千帆还要稚嫩些许,长得粉嫩可爱一双眼睛大大圆圆透露着纯粹。
看到了陌生人跟着自己的师傅走过来,有些着急的牵起旁边人的手寻求安慰,一双大眼睛瞪得直溜溜的像是一只受了惊的松鼠,显得呆滞可怜又可爱异常。
“别慌阿澈,不过是个女弟子,可不是要来吃你的小精怪!”
被这单纯少年拉着的人,正是葛岚和季南安这对夫妇的儿子季凡斌。
季南安引曲时月入室,曲时月好奇的扫过两眼这两人,只见那已经束冠的男子朝着自己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她这才方察觉到自己这番有些失礼,连连抱歉笑了笑匆匆忙忙施礼进入门内。
“小姐!我可算是找到您了,我一路上都在担惊受怕,唯恐您是遭遇了不测,我怎么向老爷和夫人交代呀!”
虔多焦心如焚的看到安然无恙的自家小姐朝自己走过来,赶紧的从椅子上起身,把她左左右右瞧了个遍。
曲时月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的虔多,吓得一口气还没有提上来,想着那女师傅速度可真快,这一个两个钟头的事情,就能如此迅速的把人给找着了?
“虔多!怎么是你?我还想着让人下山去找你,也是生怕你这边遭遇不测,但是现在看到你完整无缺的坐在这里,我这才算是安心。”
曲时月是真的打心底在高兴,看到虔多的平安出现,她的这颗悬挂着的心才算是真真正正的安放于肚子里。
“你是自己找到这里的,还是说有人去把你带上来的?”
曲时月可没忘记正事,还是要先了解到虔多这边情况在做打算,毕竟自己之前还给别人许了约,如今人找到了,自己这个约定还是要继续承诺下去。
“小姐,我对你实不相瞒了,我是自己找到这的,而且我估摸着你竟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虔多看着一脸无畏的自家小姐,肯定小姐她绝对不知道这里就是丞相将要送往的寄养之地,不然小姐肯定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和这里的主人进行相处。
果然曲时月懵圈的摇摇头:“我到这里也不过是偶然,承蒙这里的弟子相救,若不然你怕是见不到这个完整的我。”
曲时月无不心塞,不过一天未过,这一段倒霉经历逢人就说,也是实在厌烦不已。
那厢看去,虔多从怀里摸索出一封信笺,当着曲时月神色莫测的表情下,双手呈递给季南安。
“季先生请启,此乃我家丞相大人亲笔书信,是为托孤而来,您请查验!”
一语落下,虔多不敢怠慢单膝下跪高举信与头顶,顷刻之间,不管是屋内屋外一片肃静,像是突然被人暂停了时间。
曲时月在一旁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心中凉意徒生,骇然惊变了神色,不由然想,怎地,我居然误打误撞跑到这里做了瓮中鳖?这也是太巧了吧?
没错,曲时月又不是个脑子里缺根筋儿的,自然瞧得出来眼下这个地方,便是自己丞相爹要让她寄宿的地方。
更不说,她曾经亲眼见过丞相爹把这封信交托给了虔多,眼下虔多面对这季师傅自主拿出信件,自是说明一切,这个季师傅,便是丞相爹的故友南安了。
与此同时曲时月倒是有些饶过弯儿了,怪不得先前觉得阁楼日出时的景象如此眼熟,约莫就是因为家里摆放在墙壁上的那幅山水美景图,与此地景色相互重叠,所以使得自己一时间精神恍惚,搞不清楚哪里怪怪的,没错的话便是依照这里的景象而画。
还有便是之前在阁楼里面的情景,那女师傅询问自己的名字时,分明是万分惊讶的,大抵是猜测出来了她的身份,可是碍于当时两人局面尴尬,又无法直言表达出来,所以才造成一番乌龙。
曲时月悄咪咪地挤着眼睛后悔,心中猜测虔多应该是发现自己逃跑后,又寻不到自己,所以不如先找到此行的终点,而后求助于这里的人,没想到阴差阳错地自己直接一步到位,逃跑倒是没有跑成,完完全全自作聪明一头扎进这渠沟里爬都爬不出来了!
最终僵局还是由季南安打破,他双手郑重地接过这封信件,瞧着上面的火漆封完好无损,封面上写着:南安亲启,落款名:曲玄,季南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顿了顿没有拆开信,反而郑而重之地把信件塞入自己的衣服中妥善收了起来。
转眼一个晃身季南安跨步走到曲时月的跟前,笑面如花满脸的络腮胡看得曲时月心中一颤一颤地好不自在:“哎呦,哎呦,你是时月贤侄啊,的亏我刚才没有把你拒之门外,不然我这会而都得抱着大门哭去了,把我可爱的小侄女都给弄丢了可不行。”
曲时月瞅着他一会哭一会笑,顿时傻了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看他这样疯疯癫癫的模样,只能干笑两声,站在原地和一根棍子一样等待旁人的救援。
好在届时救星女师傅急忙赶到,一把拉过曲时月的肩膀,让她免于受苦于季南安的迫害。
“别管这个糟老头子,贤侄不用搭理他,他就是这样不修边幅惯了,我们山上没几个人愿意搭理他,你们说是不是?”
葛岚一边告诫曲时月季南安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一边把她拉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一脸委屈巴巴,试图卖萌,但是直接失败的季南安。
门外众多师兄师姐听到屋内师娘的召唤,连忙赶紧地进门露脸点头迎合。
曲时月见到人都进来,转眼间像是围绕着一只稀奇珍宝一样的瞧看自己,她立马如同一只鹌鹑般,不敢抬头直视他们。
葛岚了解到曲时月性子安静端庄,不爱与人玩闹,所以自家夫君那一招逢人羊癫疯的把戏肯定不好使,现如今可不是正巧碰了钉子。
“时月你别气,我是你爹的师姐名叫葛岚,按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姑姑,但是我与你叔叔喜结连理,你若叫不习惯,也是可以唤我一声儿婶婶,搁门口站着的那群臭小子都是你的师兄弟,不用觉得害怕。”
葛岚柔和亲切地摸了摸曲时月的头发,对上曲时月一双湿漉漉无辜纯粹地无邪目光,更加认为这个孩子心思单纯,就是性子可能沉闷了一些,不过想着天天山上这些皮孩子嚷嚷闹闹,如今来了个性格安静乖巧的丫头,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师弟这个丫头可是送来的正是时候。
曲时月明白葛岚对自己应该是有几分喜爱了,至少对上她一双好看的杏眼,曲时月能从其中看出来几分真切神情。
如此一来,曲时月不免多依附葛岚身边,怯生生地低声儿唤她一句:“姑姑所言甚妙,月儿自然是不会害怕师兄弟们的,更何况前脚白师兄刚刚把我救下,也算得上是我与这个地方是有缘分的。”
葛岚会心一笑,竟然似三月的春风般和煦暖人,与此同时,站在门那边的几位少年少女见到师娘这般待人亲切,皆是瞪直了双眼,瞠目结舌地不知道该这么去讲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