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有条不紊四个字来形容楚禹棠的赈灾结果是最恰当不过的,虽然灾后重建尚且还需要一些时间,但是所有章程都已经拟定好了,粮食,物料人心,人力也都不缺少,所以只要在花些水磨功夫,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这会儿便是楚禹棠和唐晚晚两人抽身也是无碍了,所以两人就真的抽身了,当然不是回京,而是两人打算去永洛府看上一看,一个永富县的县令,都能从他的手里拿到那么多的东西,这位知府大人想必是家底更加丰厚了。
虽然说自从楚禹棠到了这永洛府的境内,永洛府的知府便称病,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两个打上永洛府的主意不是,反正眼下也有时间,如果能将永洛府的知府拉下马也是一项成就了。
当然在前往永洛府之前,两人还没忘记将还在牢里的县令给提出来,审问了一番,关于县令的问题,师爷和衙役已经提供了七七八八,但是关于永洛府知府的问题就要问这位县令了。
毕竟上面人的时候,当手下的比较容易清楚,师爷和衙役隔着层级自然是所知有限了,不过这知县倒是比起师爷和衙役要有骨气的多了,拒不回答,一问三不知。
哪怕是他们将县令犯罪的人证和物证给他摆在了眼前,他仍旧没有松口,其实这倒是聪明的做法,毕竟若是说了,他的罪不会有所减轻,但若是咬死不说,虽然渺茫,但是说不定还能有着一线生机。
所以知县选择了咬死不说的做法,但是聪明人的骨头不代表都很硬,唐晚晚的几根银针扎了下去,县令老老实实的将一切都给吐露出来了,包含自身,也包含永洛府的知府,什么都没剩下。
包括自己带头屯粮的事情,唐晚晚也了解了,原来当初这县令得知粮价下降那么愤怒时有原因的,那些粮食,除了从赈灾粮上克扣而来的,一大部分是他自己掏腰包囤起来的,就为了卖上一个高价,只可惜如意算盘落在了空处。
审问的最好方法便是逐层递升,县令这边拿到了口供,那知府那边也就好说的多了,不过为了防止永洛府的知府也来县令之前的那一套,唐晚晚和楚禹棠到了永洛府的时候,已经经过了乔装改扮。
而且只有他们两个,就连采芝,采苓,谷风,燕羽也都给留在了永富县之内,两人穿着普通的衣裳,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一对小夫妻,相貌出众的小夫妻,男的俊,女的俏,当真是天生一对的感觉。
“如今到了永洛府,晚晚打算怎么做。”楚禹棠帮唐晚晚整理了一下被风拂乱的秀发,一边向着唐晚晚问道,此刻他们正坐在一家酒楼里,点了几个小菜,准备解决一下自己的午饭呢。
看着男人问的一脸认真,唐晚晚真的很想将手中的茶水给他泼过去,这问自己是认真的吗,“我说王爷,这惩治贪官污吏,换百姓一个清明澄澈是你们这些朝中人的事情吧,怎么反倒问我一个小女子该怎么办。”
“晚晚可是比多数男子都要聪慧,说自己是个小小女子,未免太过谦了吧,再说了,本王是听了晚晚的话,才到了这永洛府之中,晚晚总不能就这么不管了吧。”楚禹棠继续说道。
她的话,好吧是她说的话没错,但是她不就是把楚禹棠的意思给说出来了吗,这会儿倒是赖上了自己,“事情具体怎么办,就要看王爷给的情报如何了,怕是不用我说,你的人早已过来待着了吧。”
“王妃明鉴。”楚禹棠也是笑了起来。
虽然嘴上总是说着依靠唐晚晚,但是他又哪里真的舍得让他的晚晚那么辛苦呢,所以该是自己做的,楚禹棠一直都做的很好,放进永洛府的探子,更是早早的就潜伏了下来。
“那就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讨论。”唐晚晚看着店小二将他们点的饭菜端了上来,立刻停住了刚才的话题。
楚禹棠点头,“都听夫人的。”
俨然是一派耳根子很软,而且在夫人面前提不起来的男人,至少在店小二的眼中是这样的,店小二自动忽略了楚禹棠眼中慢慢的宠溺,只觉得这个男人白长得这么英俊了,挺大个个子,居然是个怕老婆,听老婆的。
店小二只听到了这最后的一句话,只是脑子里面不一定脑补出了什么样的场景呢,若是他所想的,被唐晚晚和楚禹棠知道,不知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他们点的饭菜很简单,不过都是些家常菜罢了,这与他们的穿着打扮也有关系,一身朴素,若是点的菜太过奢华,反倒是令人奇怪了,还有就是毕竟这永洛府的粮食物价没有之前永富县的看起来那么夸张,但是也不怎么便宜的样子,自然不能点上太多了。
不过永洛府的知府倒也有自己的一番手段,这永洛府的粮价虽然也跟着天灾上涨了,但是如今米粮的价格却稳定在四十到五十文一升的价格,跟永富县如今的粮价相同,跟之前涨过价格的永富县粮价,完全可以行程对比。
关于这一点,楚禹棠的情报里面已经很清楚了,乃是因为这永洛府的粮食不再对外流通,禁止大量购粮,这才止住了上涨的趋势,不得不说这位知府的动作很快,让永洛府基本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也就只有这永洛府之地了,他底下的各县根本就是不管不顾了嘛,那句话怎么说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要不影响他,那他就可以袖手旁观,只顾着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有本事是有本事,但是这本事只为了自己而用,也是一种悲哀,唐晚晚觉得若是这位永洛府的知府当真做事的话,那这灾情灾情根本就不至于到了自己这一行人看到的那般严重。
但他们来查的,自然不只是这永洛府知府的不作为,而是他其他方面的贪婪,这赈灾的银两和米粮,落在这永洛府知府手里的可是不少,他自然是不必像是县令一样大肆购粮。
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将自己手里的粮食也放到永富县当中也就是了,这样钱也赚到了,自己也不至于落个坏的名声,毕竟这永洛府的米粮之所以价格不算离谱,都是他这个知府的功劳。
名利双收,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这也就是他对于永富县知县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或许还有一层考量,那就是只要永洛府之内的粮价被控制住,那他就由足够的理由证明自己的功绩,以及自己并非不作为。
这点是给钦差看的,也就是给楚禹棠看的,一个还在病中的知府,能够如此地为民操劳,为民办事,这样一来,谁也不会去怀疑这样一位好官,其实这跟永富县的县令装清廉是一个目的,只是这位知府的手段更高明罢了,因为他没有将自己治下的永洛府弄得乌烟瘴气,这一点看起来格外令人信服。
简单的饭菜,吃起来总是不会花上太长的时间的,两人吃过饭之后,就开始沿着永洛府的街道溜达了起来,美其名曰饭后散步,实际上也是想要借此亲眼看一看,这永洛府的日子,究竟过得如何。
以王爷的身份,和百姓的身份,看到的不是同一番的风景,就如同折子上向上报的永远都是丰收,富足和美好,除非是实在掩饰不过去的问题,不然是不会报到皇上跟前的,毕竟这说明这地方官员的无能。
所以真的要看民生如何,绝不能高高在上的向下审视,因为那会被其它的东西蒙了眼睛的,切实的踏足你想要看的地方,你才能发现你想要的东西。
“这永洛府的知府,倒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这本事用到正道上面,也许这能是一位值得倚重之人。”这是在绕了永洛府好几条街道之后,楚禹棠发出的感叹。
对此唐晚晚是认可的,本事这东西,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从这知府所做的许多事情上来看,有本事,有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是都给用到了歪的地方去。
本事值得赞赏,可有本事用在了歪处,比起没本事还要更加可恨,“是有本事,将天灾完全给断在了永洛府的府城之外,绝对算得上是本事了,只可惜那四个县的惨状,让人无法认同他的这份本事。”
永洛府的知府是个聪明的官,虽然贪,虽然做恶事,但是不会让人拿到明面上的把柄,在大家的眼中,这看似不是个贪官,恶官,或许还会有人觉得这是位好官,可实际上背地里做的诸多事情,让人寒凉的很。
实际上他们乔装来此还有一处原因,那就是从永富县的县令口中虽然是得到了一些关于永洛府知府的罪恶,可却没有实质的物证,这是永洛府知府的聪明之处,却也是得让他们得多花费心思的地方。
“那知府怕也不需要你我的认同,不然也不会装病装到现在,也不去永富县拜会我一番了。”楚禹棠的目光落到了知府的府邸上。
他们这一路沿街走来,最后便是到了这永洛府知府的府邸附近,虽然没有太过接近,但是一眼就能看到那么个地方,唐晚晚的唇边挂起了玩味,“兴许人家是真的生病了呢。”
楚禹棠转头看向了唐晚晚,永洛府知府称病的事情,是真是假,是早已派人查实了的事情,虽然说因为对外称病的缘故,这知府大人几乎不踏出府邸了,面上的功夫做的极好。
但是对于探子而言,要查实还是不难的,这一条绝对是准确的情报,不存在扯谎的可能,但是晚晚这么说的话,那就是,“晚晚这是打算故技重施了。”
楚禹棠所指的故技重施,自然是永富县知县身上所发生的种种,虽然他没能亲眼目睹,但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却早已听采苓说起过,描绘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记忆犹深啊。
“不好吗。”唐晚晚反问道。
唐晚晚说过的话,在楚禹棠这里哪来的不好二字,“晚晚安排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本王有一点不明白,之前那知县乃是因为他所有财产转移的关系,晚晚才用了这样的手段,这知府这里,什么情况尚且没有查实,为何要用这个方法呢。”
“给知府用些小手段,又不是打算去找他的财产,不过是觉得他这病既然称了这么许久,就满足一下他的心愿罢了,顺便看一看,能不能赚上一笔诊费来当零用钱啊。”唐晚晚笑得俏皮。
这笑仿佛一下子就进了楚禹棠的心里,“晚晚,本王何曾短过你的吃穿用度,还得劳你用这种手段,去赚零花钱啊。”
“钱这东西没有人是嫌多的,不然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官,官字的面前多了一个贪呢,所以我的零花钱自然也是不怕多了。”唐晚晚给出了她的回答,但是楚禹棠总是觉得,好像这件事情不是晚晚形容的那么简单。
至于是什么鬼主意,那就只能是看事情的发展,再猜测了,他的晚晚啊,总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一个个的主意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
“那本王将自己的全副身家,交到晚晚的手上如何,这样晚晚就会变得很有钱了。”楚禹棠兴致十足的提议道,虽然知道晚晚出了这个主意,多半主要的目的不是为了钱,但是既然晚晚喜欢,他也乐得讨佳人欢心。
全副身家,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唐晚晚很笃定这一定是一个十分庞大的数目,只是这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不过是一点银子一样的态度,估计知道内情者,看到这样的态度会咬得牙痒痒吧。
“我才不要呢,我的钱要自己赚。”钱可以一起花,也可以一起赚,但是将别人的钱据为己有那就没什么必要了,尽管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自己要了他也会开心,但是唐晚晚还是喜欢自己去赚钱的感觉。
比起手里凭空得到大笔大笔的金钱,实际上她更加享受的是赚取的这个过程,那种成就感,可是凭空得来所不具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