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明空所料,天公军得知了林建业等人前来西北赈灾的消息后,大惊之下,已在筹划截杀!
青江县,县衙大堂。
明镜高悬四字仍在,下面的人可就是乱七八糟了。
“诸位,昏君奸相狡诈,已经派人前来收买民心,要坏我等大事,诸位,你们能够答应吗!?”
洪秀清这话分明颠倒黑白、狗屁不通,却是惹得下首一众人群情激奋。
“当然不能!”
“哼,早干嘛去了,现在才来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杀贪官,杀奸臣,杀昏君,打进玉京城!”
……
下首哄哄闹闹,也无什么成体统的辩驳之声,只是面红耳赤地各自嚷嚷不休。
洪秀清心中不悦,却也不表现出来,他本来也没对这些货色抱有太高的希望。他看向一侧几个较为低调的文士,这些人个个隐藏身份,拿我当出头鸟,我不用用岂不可惜。
洪秀清谦和道:“几位先生怎么看?”
左右不过相互利用,他也没有点破的想法。
几个文士本身亦是面无表情,他们各为其主,又和洪秀清有着不言的默契,倒是演戏都不必了。
一青衣中年文士淡淡道:“将军今日本不该将这个消息说出来的。”
洪秀清心中冷笑,他又岂会不知下首那些江湖武人成不了什么事。但他麾下势力庞杂,被人掺的沙子有些多,他只能以此方法维持平衡了。
他还未说话,一众武人游侠已经闹了开来。
“呔!你个酸儒说什么鸟话!真当爷爷我是好脾气嘛!?”
“嘿,人家眼高于顶,看不上我们这些舞刀弄枪的。”
“啧啧,我虽学艺不精,手上双钩却也是沾了百八十条冤魂了。”
“哼,我看这人八成是朝廷派来的奸细!”
……
群情激奋,却都是光打雷不下雨。这些粗鲁的汉子难道全部都变得谦逊懂礼了?
怎么可能?只因这些文士身后站着一些沉默黑衣人罢了。
江湖人从来不缺血性,没有了血性也就没有了江湖。
但是找死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死的凄惨无比却又毫无价值。这些天来,已经有许多人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那些黑衣人的赫赫凶名。
青衣文士依旧神色不变,看也不看那些土鸡瓦狗一眼。待洪秀清安抚了暴躁的众人,他才继续道:“此事紧急,当从重从速,但也没什么好商量的,派出一队高手便是。”
“柳先生说的是,我也是这般看法,只是先生您也知道,我等如今人手虽众,但高手却是不多,不知先生此次可否让您身后这位统领全局?”
洪秀清这话说的诚恳,公心亦是大于私心,却是让中年文士无法反驳。那些武人有不服气的,已是再次鼓噪了起来,种种污言秽语听地他亦是眉头一皱。
洪秀清心中暗笑,乌合之众亦有乌合之众的用法。他也不单对那青衣文士说,亦看向其余那些沉默的文士,深鞠一躬道:“为了北地万民,为了天下苍生,还请诸位先生助我!”
青衣文士顿时面色有些不虞了,此子,不老实啊。
君子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他们各为其主,各自为战,偶有交流,也只是浅尝辄止。而且,他们也知道,推波助澜总是要付出些什么的。
几人相视一眼,总算点了点头。
洪秀清大喜,一一答谢,继而问名,安排路径方案,不在话下。
末了,衙内众人共同举杯。
“诸位,为了百姓!”
……
“百姓有难,我身为太子,岂能不救!”
三人驾马行在某荒僻小道上,衣着光鲜,正是太子李昭一行三人。
李昭此时义愤填膺,大声呵斥林兴国道:“别人卖身葬父,凄惨无比,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你竟然毫无怜悯之心,你还是人吗!?你还有人性吗!?孤真是看错你了!”
李昭说的乃是方才三人在固城的见闻,一女子闹市街头卖身葬父。自言家世凄苦,愿自卖与善人为奴为婢。
林兴国无奈道:“公子爱民如子,心胸宽广,我自是远不能及,并且敬仰万分的。但公子可曾想过,那女子姿容具是一流,城中大户分明不少,为何她哭泣了许久,都无一人上前呢?”
李昭一愣,继而喃喃道:“莫不是在等我?”
“……”
林兴国扶额长叹,我太难了。
“公子没觉得她看您眼神有些不对?”
李昭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孤和那些凡夫俗子可不一样。”
“那她扑倒公子怀里时,公子没发现她身轻体柔,矫若飞燕嘛?”
李昭眉头微皱,细想了片刻,道:“身材确实不错,凹凸有致,皮肤滑嫩,身上还有一股处子幽香。”
他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的林兴国一阵无语。
李昭继而又露出愤怒无比的神色,朝着林兴国大吼道:“然后你就一脚把人给踢开了,你还是人嘛!?不知道人家是个弱女子嘛!?”
“还有你,谷公公,你还上去补了一脚!非人哉,非人哉啊!呵,也对,你本来就不是个男人。”
谷公公赔笑道:“奴才确实不是个男人。”
林兴国无奈摇头,这人也就生在皇家,若是寻常百姓家,这个脾气早被人打死了;当然了,寻常百姓家一般也生不出这种脾气。
这十数天来林兴国和李昭朝夕相处,也是大有收获的。二人关系日近,相处起来也随意了许多,但是像话本里面那样成为朋友?林兴国抬头看了看仍在痛骂谷公公的李昭,心中叹气,还是算了吧。
李昭毕竟不是蠢货,林兴国说的那么清楚,他再想到二人方才慌张把他架走的样子,自是明白了那女子别有用心。他不过是拉不下面子罢了。
又是训斥了二人一番,他才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林兴国与谷公公二人相视苦笑,但也是长出了一口气,无事便好。
他二人其实也是江湖新嫩,原先所有的江湖消息全都是道听途说。幸好二人本就是心思机敏之人,又处处留心,步步留意,日常坐卧饮食也是甄选正规酒楼客栈,不涉险地,才总算平安到了今日。
今日固城所见,乃是他们出宫以来遇到的第一次不明事件。幸好那女子破绽太多,露了马脚,他们马快,这才得以逃脱。
当然,其实后面有没有人追过来,那女子此事又是为什么,他都一概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林兴国可是个谨慎人,而且他旁边这人干系太大,他一丁点儿风险都不愿意冒,快马加鞭出城后,路都是选的小道。
他想着带李昭在外面走两圈,看看风景就得了,等他厌烦了就会回宫了。
不过……
他想的到的事,李昭自然也是想的到。
以前在林兴国和谷公公二人刻意规避下,他这种想法还不太强烈,只是觉得江湖确实可能有些无聊。但眼下事情撞到自家脸上了啊,跑什么啊?
李昭忽的眼珠一转,勒住马匹。
他满面寒霜的看着一脸懵逼回首的二人,冷声道:“你们当孤真是好欺骗的吗?”
林兴国与谷公公二人本是驾马在前,此时回首看向李昭,面上霍然变色,登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李昭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回去吧,孤倒要看看那女子到底有何企图!”
“咯咯……”
嗯?
李昭皱眉,女子笑声,从何而来?
“公子……”
林兴国此时终于颤声道。
“你背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