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第一次出远门的理由如果不是旅游的话,那或多或少的原因是和去大学读书有关吧?当然了,也有那种在本地大学读书的孩子,不过,我觉得这对于他们来说,或多或少是一种遗憾呢!
我从小算不上是一个独立的人,但是从大学的经历除了教会自我学习之外,还教会我独立。这种独立有时候格格不入,以至于,我的前期室友们偶尔孤立我,很大程度上有这个原因。
身为一个江苏南通人,第一次来到中国的中部城市-武汉,确实是有点水土不服的。在我们的家乡,盛传这样一句话,“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句话大致的意思就是说湖北人多么的霸道。高中的时候,我们一群小伙伴们还讨论了一下中国的地域位置导致人的不同性格问题。比如,华东的人多生长在鱼米之乡,尤其以江苏这一块为例子,所以,人长得比较矮小,看上去比较文弱,所以以教书为生的比较多。华北的气候比较恶劣一些,像北京这一块动不动就是沙尘暴,而且靠近内蒙古这一块,所以人的个头都生得比较大,他们做事大气,不计较得失。华南因为沿海,比较偏僻,古来大多是犯了罪被流放的犯人的聚集地,所以总感觉这个地方的人带着些痞气,犯罪率好像也高一些。华西的话,大部分海拔比价高,所以这儿的人比较质朴,但是经济条件确实是比较落后些。在说说华中地区,这里古来是战场,所以杀气重一些,人嘛,就显得蛮横一些,也难怪,我的家乡会有这样一句俗语流传至今。
我初去武汉的时候,坐的是绿皮火车,这是南通到武汉唯一一班列车,而且,第一次去,我的父母一定要陪同我,所以为了省钱,我们买了三张硬座的票,要坐上十四个小时,确实挺熬人的。不怕大家笑话,我们当时把能想到的东西都带上了,衣服、鞋子自然不必说,最夸张的是我们把被子、草席子、脸盆也带上了。按我妈的说法是那地方肯定鸟不拉屎,估计没有商店,为了以防万一,能带的都没落下。一家人,又是拿行李箱,又是拿三四个大包,我肩上背着沉重的包,还特制了一个专门放草席的袋子,草席一卷斜跨在身上,手里还要拿脸盆,三个人六只手没有多出一只空手,一群人像极了要去避难,哪里是去上学。
到了火车站,傻眼了,候车厅里坐满了学生,也有不少手里拿着行李的家长,但也有什么也没拿的,只带了个包,问起来就说是去大学那边买。对比之下,我们三个人可真是滑稽可笑。但我们坚信,我们不是一个大学,我的大学在湖北,所以地区不一样,经济水平也不同。我们每个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我抬头看着头上的穹顶,顶上有很多盏黄色的圆形小灯,特别像是无数个小星星,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这么多星星,我记得上一次,还是在我10岁时生病,父母带我去上海看病,路过一个大商场看到的景象。那时候,灯是由无数颗水晶珠子吊下来,灯光打在水晶球上,更加绚丽夺目。
听到检票员说某某车次检票的时候,一群人围了上去,就怕错过自己的那班车。等听到我的班次的时候,我妈首当其冲地上去了,边拿包边说着:“快到我这里来!”我和爸爸,两个人听到了拔腿就往妈妈那边挤进去,别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假装自己没有看到,但是,内心还是极度不情愿这么做的。
检票员不耐烦地大喊:“让开,让开,我开门了!”然后,他硬是在人群里面杀出一条路来,打开了门,一群人挤得更厉害了。我被挤到了第一个,检票员一边大喊“不要挤了,一个一个来!”一边,拿着我的票对着机器扫了一下,挥了挥手,让我进去了。
我进去以后,在进口等着我的父母。等他们都齐了,我们一起往里面走。哇塞!里面的世界还要神奇,有一条大桥,我不知道通向哪里,但大桥的尽头被分成了两个下坡的出口,分别通向火车的东西方向。走了一会儿,我问我爸,我们究竟朝着哪里走?他说,他也第一次来,不清楚方向,还是我妈有点主意,直接问了旁边一位叔叔,才知道,抬头看头上的牌子,上面有写清楚区间,再比对一下票上的座位号,就知道了。这一关算是顺利通过了。
进了火车门,我找到了自己对应的位置。还好,我们提前买的是联排的座位。我爸力气大,把行李箱直接举到头顶上的车箱里面放好,大的东西和吃的就放座位底下。大家安顿好之后,赶紧坐下来,揉揉手臂,捏捏酸痛的肩膀。头一遭乘坐火车,目光兴奋地扫视着车窗外的景象。其实车窗外除了旅客和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要么就是车站人来人往的月台,其实也没什么看头。倒是对面的座位会坐着谁,这一路又有哪些新鲜的面孔可以交谈,确实是让我兴奋。随着旅客的慢慢进入,一群男生坐到了我对面。坐在最里面的男生比较清秀,肤色白白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中间的那个黑一点,最外面那个不记得了。后来,在交谈中,我发现这群男孩子中有考上了华中科技大学的,有考上华中农业大学的,让我佩服了好一阵。火车渐渐启动了,“咔嚓咔嚓”的响声,好像是个几百岁的老人,分分钟就要散架,但这可能就是绿皮火车的特色吧。外面的夜空很黑,远处的路灯串连成了一条黄色的项链,衬得夜色更加黑了,这一刻,我发现,黑暗色夜让我有一丝恐惧,所以此刻,有个地方落脚可真好,即便是在火车上。
那个白白的,黑框眼镜的男孩忽然说道:“火车要开一天一夜了,时间还很长,不如我们六个人一起打牌吧?”另外,两个男生纷纷叫好,他们看着我们,有一种期待的目光。但我可有些不愿意,因为我牌技很差,只会打最简单的那种。结果,我爸却起了兴致,嚷嚷着说要打。也只能这样了,我和我妈舍命陪这些“君子”了。打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手中的王炸最多,然后,一连三局都是我胜,此时,我不知道这些君子们是发扬“绅士风度”——故意谦让我,还是他们确实牌技比我还烂一些?总之,这一路,我玩得挺开心,到最后,他们说:“不打了,不打了,休息一会儿。”要知道,手气好的时候,我还真希望,一下子能打到天亮。
绿皮火车依旧“咔哒咔哒”地压过每节火车轨,好像时钟的秒针每走一格就“咯哒””一声,听久了,纷纷钟让人想入睡。此刻,睡硬坐的人,无不希望自己能抢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那简直是太棒了,因为靠窗意味着有个小小的桌面,能伏案睡觉。而最倒霉的就是中间的位置,只能头靠后仰头睡觉,姿势难看不说,遇到不认识的人,你还不能睡着睡着就靠到别人的肩头,否则就是越界了。最外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反而比中间的还尴尬,随时就会有睡到地上去的可能。
火车上也会遭遇扒手。目前看来,这次的火车里都是些六七月刚参加高考完,新入学的大学生,还好,没有扒手,万幸。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车箱里面的人有的还在摸着手机,有的仰头半眯着眼睛。有的靠窗的,占据地利优势,已经快乐地睡着了。我很庆幸,爸妈把最好的位置给了我,但我却没有睡着。此时的我已经坐了4、5个小时,屁股早已经疼了,想出来缓一缓。妈妈,再三叮嘱我要记得车厢号。我自然熟记于心。我艰难地挪到走廊里,此前,我一直很好奇那些人在两节车厢里的交界处干什么,走过去才发现,这边有个打热水的地方。哎!早知道就不带了,我特意从家里面带了一整壶热水,就怕火车上没有。莫名有一股特别大的臭味袭来,我瞧见右手边有门半开着,随着火车的摇晃,门一张一翕,我往缝里面瞄了一眼,原来是厕所,于是,立马跑进去解决了一下。出来后,第一感觉是火车的厕所可真是小,只能并且刚好容纳一个人,要命的是还男女通用,尿骚味熏得我捂着鼻子都连连犯恶心,蹲坑中间的那个小洞还能听见火车车轮撞击铁轨的巨响,莫非这屎尿是直接排到路面上的?我记得轮船上的厕所也是这个原理,长江和黄河如此浑浊估计有这一部分原因。这样想象一下,我每天还喝着的长江水竟是被“污染”过的,顿时,浑身上下不舒服。
回去的时候,我很自豪的把我的探险经历告诉了我父母,我爸立刻去了一下,回来说:“顿时整个人神清气爽多了。”我真的很想笑,他这个闷驴的性格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改。小时候,他带我出去溜圈,回过头迷路了,都是我问路。对面的男生交头接耳了一下,然后,我分明看见他们嘴角上扬了一下,估计在笑话我们一家不知是从哪个村里冒出来的。
火车上的夜晚,特别漫长,时间就好像一格一格的前进,为了能让我爸妈睡得舒服点儿,大家轮流睡里面靠窗的位置。期间,我妈在隔壁车箱找到了空的座位,一个人霸占了三个位置,躺在那儿睡觉,还跑过来告诉我们。我爸留下来看东西,我和我妈睡了过去,后来,发现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抢占那节车厢,把座椅上的布扯下来,盖在身上。结果,这件事情,惊动了列车员,列车员把一群人赶了回去。就这样,在猫抓老鼠的游戏中,总算熬到了天明,一看手表,早上6点钟了,还有2个小时,列车就到武汉了。我往窗外眺望,外面的山变多了,房子也变多了。直到看到锈迹斑斑的铁轨铺满了一地,列车员开始播报:“旅客朋友们,汉口火车站到了,武汉是一个多山的地方,有风景优美的武当山,有好吃的精武鸭脖……欢迎您的乘坐,祝您接下来有个美好的旅行!”没人去仔细听,一个列车厢的人骚动起来,拿包的,整理座位上衣服的,整理桌面上“垃圾”的,就怕落下重要的东西。列车员拿出了开门的工具,等到火车缓缓在站台口停下,他就拿了块大铁板,先把门打开,再铺上铁板,最后,你会看到人们就一个一个出去了,就像沙丁鱼罐头里的鱼解放了,游了出来。
出去之后,呼吸到新鲜空气,一家人一阵轻松,在火车里面的日子简直像一个牢笼。不过,好在熬过来了!啊!武汉,原来这就是大武汉,大学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