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福京阳光懒散的泼下来几盆冷光,建筑被浇的惨白,转角处像挤满了乌鸦,总是躲在人注意不到的阴暗处聒噪……
魏宫内,裴离嘶哑着喉咙朝魏子仁咆哮着,脸庞烫的通红,眼白布满了血丝:
“魏子仁!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这就是你的做法吗?要牺牲星儿,跟我谈什么大局,你真该感到羞耻吗!”
魏子仁背对着裴离。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当朕不心痛?那么你做什么能改变这个国家?!
裴离沉默了,是的,她不能,她做什么也改变不了十年内魏梁会灭亡的事实。
她忽然抬起了头,凌乱的头发与糟糕的精神状态就仿佛这个穿着华美衣服的身体和狼狈的头并不属于同一个人。她的眼中充满了不甘,悲伤,愤怒,还有泄洪般的泪水。
她死死的抓住魏子仁的衣角剧烈的晃动着。
“陛下,我求求您想想办法,要我做什么都行,千…千万要保住星儿的性命。”
此时的她不是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不是那个点灯仪式上万众瞩目的丽人,她只是一位为了延续自己孩子生命的母亲。
魏子仁用手狠狠的拍落了裴离的手,冷冰冰的看着她:
“没办法。”
裴离的脸色如纸般苍白,脸上挂着抽搐的笑容,嘴唇吐出的每个音节都在拼命颤抖。
“那…那恳请陛下,再…再多给臣妾一点时间,臣妾一定会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案。”
没有回答,依旧是冷如冰窖般的眼神。
“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话,裴离一路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魏宫,诺大的皇宫中只有抽泣声和鞋子踩踏的声音。
忽然裴昭楠打了电话过来。
“喂?妈。”她的声音还有一丝颤抖。
裴昭楠并未察觉。
“小离啊,你过来一趟,妈找你有点事。“
“妈,我身体不舒服,能不去吗?”
“你生病了?”
“没,没有。”
“那就过来吧,我要托你办点事,咱们母女好长时间都没有聚一聚了,你是不是当了皇后,就忘了我这个妈了。”
“妈,您别乱说,我只是事务繁忙,抽不出身去看您。”
“那不就得了,快过来,听话,啊。”
裴离坐上了一辆小轿车,开往了裴府。
在这个世界,车辆难以生产,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坐的,通常是身份与地位兼具的人才有资格坐车,并且这些车,通常都配备以私人的司机。
到达裴府之后,裴昭楠示意裴离坐在她身旁,裴离环顾着四周,好像有很久都没回到过这个家了。金红色的壁纸,温热的火炉,诺大的红木家具。
裴昭楠握住裴离的手,只听裴离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看到她手上还留着一个红印,那是被魏子仁打出来的印记,直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裴昭楠连忙问裴离怎么了,裴离只得说是自己磕碰的,裴昭楠也就没有追问。她了解母亲的性格,即使说了是魏子仁所做,她也不会有所动。
“小离啊,妈这里存了两亿魏元,我希望你可以把这些钱都捐赠给福京外学校的各个省的孩子们,当初你妈我就是靠着努力读书,才能有机会得到大户人家的赏识,嫁了进来,你爸没了之后,我精明能干,备受信任,就接替了家族的事业,不断努力,才能有今天这个地位。”
“那为什么您不自己捐赠呢?”
裴昭楠摸了摸裴离的脸庞。
“傻孩子,你妈我是入土半截的人喽,人可不能不认命啊!如果这些钱是你捐出的,在国民心中的形象就会提高,我这把老骨头了,要名誉还有什么用。”
裴离眼角又泛起了泪花,这不知是她今天第几次哭了。
“呵呵呵。”裴昭楠笑了起来,她好久没像这样敞开心扉和人聊过天了。
“你这孩子,就是这般易哭,在我这还好,可别在星儿面前这样哭,那孩子看着疯癫,但容易被人影响。”
提起星儿,裴离刚平和下来的情绪又要决堤,可是她转念一想:“没错,我是孩子的母亲,要是我都崩溃了,星儿的性命该由谁来拯救,现在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也只有我能救女儿。”
她艰难的扬起嘴角,虽然还有些抽搐,但眼神的坚毅使她看起来容光焕发。
裴昭楠对她叮嘱到:“你们这代人我都懂,没有像我们那个时代随夫姓那样的旧习俗。但别嫌我多唠叨一句,家里还是男人大,众多皇子中最后就圣上登基,自有他的道理。”
裴离刚想说话就被裴昭楠打断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么多女人,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呢,从女儿,妈妈,到奶奶。皇上所做的决定你还是少干预为好,女人就要做好本分的事,至于那些战场杀戮,管理朝政之事,还是交给他们男人去做吧,至于……”
裴离忘了那天母亲剩下说的话,她的瞳孔涣散了,只不停的答应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