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一莽汉打赤膊,因常年暴晒,皮肤黝黑发亮,他站在大锅卤鸡爪前,手上茅草不断舞,驱赶闻香而来的苍蝇。
五丈外知一三人已经观察他有一阵了,知而看着莽汉,怎么也不觉得他会染布,“银哨哥哥,你确定他是千里马?”
银哨点头,“他祖父是当年最有名的染布师傅,人尊称白老,他最有名的作品是深秋余晖,那布红黄渐变,晕染自然,宛如深秋里余晖尚存的天空之色,此染色之技直到今日都无人可复制。”
“怎么到他就成厨子了?”
“他爹有傲气,不给东海染布,东海赶他爹到川地,他爹为了谋生,便干起卤味,他爹死后,子承父业,他接管了这小买卖。”
假如是白老的儿子,知而姑且信,孙子都隔了一代,知而有些怀疑他能力。
知一走到白回前,白回笑脸相迎:“姑娘要几斤啊?”
“三斤。”
“辣的还是不辣的?”
“各一半。”
白回熟练给她称了用纸包好,知一接过,分了一包给知而,然后当着白回的面吃了一根,“鸡爪里有罗汉果的味道。”
白回点头,“罗汉果清热解暑,又回甜,加进去再好不过,姑娘舌头灵敏,能吃出它来。”
一般人只尝出八角桂叶,而且放的罗汉果少,辨别出罗汉果的没有。
知一好奇问,“你怎么想到放罗汉果的?”
“川地气候炎热,人容易中暑,我就想既然罗汉果解暑,有益客人身体,就加了。”
“你不怕加了它,味道变么?”
罗汉果有股独特味,并非人人喜欢。
“开始我加的量多,确实很多人反感,我啊就反复试验,终于掌握了刚好的量,能保持原味不变。”
知而插话,“如此麻烦,直接不放就好了呀。”
“话是不错,可来我这的都是老主顾,大家有感情,能有利他们的东西,就是麻烦我也想干。”
听完白回的话,知而赞他,“大哥,你人真好,卤的鸡爪也好吃。”
做买卖的人多健谈,白回问道:“看你们面孔生,是外地人吧?”
知一颔首:“我们来找人的。”
热心的白回立即道:“我对这熟悉,你们要找什么人?说不定我认识。”
“几十年前,有个叫白老的师傅,他染出的深秋余晖惊艳四座,听说他的后人在川地,我们特地来找他。”
白回手里的茅草停住,“白老厉害,不代表他的后人厉害,你没听过么,一代不如一代。”
“这么说来,大哥知道他的后人?”
“不知道,也没听过。川地没有染坊,也不需染什么布,粗布麻衣就成。”
“这里是不需,外面却稀缺,他的后人在这里没有用武之地,在外面可以大显身手。”
知一眼睛盯着白回,白回不笨,明白知一知道他是白老的后人,他苦笑,接着挥动手里的茅草,并不答话。
“白老的后人一定想看后代将白家独门技艺发扬光大,而不是在川地发霉,如果你想,随时可以到繁茂客栈找我们,我们只待三日。”
知一说完转身离开,知而跟在知一后头,“姐姐,你真要带他走?他卤鸡爪好吃,不代表染的布好啊。”
“在我看来,两者是一样的,无论是染布还是卤鸡爪,都需要试验不同的药材,不同的分量,以及时辰,倘若没有染布的那种思想,又怎么会卤出这么美味的鸡爪。”
听过知一的分析,知而敬佩不已,早听素雅师姐说姐姐推理分析厉害,今日可算见识了。
知而担心白回不愿,着急道:“我们走,他都没有叫住我们,要不要再劝劝?”
知一自信笑了笑,“不用,我相信他会来。”
银哨将两人带到另一头的卖菜行,他没直接告诉是哪一位,调皮道:“主子,您猜猜,她们之中谁是您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