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头坐在借来的牛车上,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吐出来的烟雾缭绕了他一身,迎面吹过一股风,坐在身后的柳青云和林白被呛了一脸。
“咳…咳…咳…阿翁,莫抽了,快要呛死我们了。”柳青云捂嘴轻咳,眼泪都快被呛出来了,这一路上柳老头一直在车上吞云吐雾,她和林白受了一路的荼毒,实在是忍不了了。
林白抬手挥散她面前的烟雾,一脸的一言难尽。也真是不知这老爷子烟瘾这般大,看着他微眯着眼颇为享受的样子,林白只能无语问苍天。
柳老头一拍大腿:“汝汝丫头,咱今日去买头牛,这时常要镇上跟你师父这学医,不能总是借你二大爷家的牛车,这三天两头的总是不太方便。”
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旱烟,慢悠悠的吐出一个个烟圈,心里美滋滋。
他可是跟老太婆磨了许久的嘴皮子,才同意了买牛这事,这也是因为汝汝这几个月来回的往镇上奔波,那管银钱管得紧的李氏才松了口。
一个烟圈颤颤悠悠的撞在了柳青云的脸上破开,旱烟味熏了她一鼻子。柳青云眼泪珠子拼命往外冒呜呜呜的哭了,她一把搂住柳老头的胳膊,她这不是被旱烟给呛的,是因为家人对自己的疼爱给弄哭了。
抽泣着鼻子在柳老头的脸上吧嗒亲了一口:“谢谢阿翁。”
柳老头眼里带笑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这鬼丫头!
林白半靠在车辕上,看着眼前腻歪的祖孙俩,俊美的脸上微微扬起笑意。
晨光熹微,倾泻在他脸上,一丝微风吹拂而起,鬓前发丝轻扬,如玉般的脸上温柔的笑意让人荡不开眼睛。
虽着一身蓝布衣,却有着陌上君子如玉,公子举世无双的姿态。
二大爷家的老牛拖着破旧的牛车慢悠悠的往前走,柳老头发现几个正赶着牛群沿着道路旁往镇上走的牛贩子。一拍脑袋想起道:“正好今日是“逢三”交易日。你看吧,这是注定要咱老柳家添耕牛咧。”这一看牛群里有不少壮实的好牛,心里已经迫不及待了。
牛群慢悠悠地走着,仿佛绿色海里的一队小船。小牛犊的两只圆眼睛,就像两盏灯。鞭子似的牛尾,有力地、悠闲地甩着。
三人跟着牛群进镇,一路跟到镇西头的牛市交易市场。
果然那里人声鼎沸,人头攒动,一大群耕牛聚在一起正在待价而沽。从周边地区赶过来的农民百姓正在火热地交易。
五月底的天气已是微微炙热,前来赶集交易的农民百姓多穿着粗布棉衫,头上戴着大笠帽。
卖牛的一边挥着树枝吆喝牛群,一边和买主谈着价钱。如果双方谈拢价格则皆大欢喜,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卖牛农民数着到手的钱,露出喜滋滋的笑容,然后会去找早点摊买几个包子或馒头填填肚子。
柳老头瞧上了一头半大的壮牛,这家伙简直肥胖得像只象。
两只弯弯的大角十分威武。眼睛忽闪忽闪的非常明亮,四蹄像柱头落地,全身青黑发亮如缎似的毛溜光滑,眼睛怀疑地望着人。一走动,它身上的肉就抖动着仿佛每一块筋肉都包着一股力气,像一位无敌的勇士。
柳老头爱惜的抚摸着,嘴里直赞,好牛!好牛!
“老丈可真是好眼光,若不是我家中老父染重疾需要银钱,我是舍不得卖掉的,平日里我可都紧着好草好料精细喂养着。”
小哥拍拍牛结实的臀部:“您瞧,这可不是,壮实着呢。”
柳老头掰开牛的嘴巴仔细检查口腔,心里暗点头,嗯,这看了这么些牛,就这头最合他心意,也最壮实健康。
“小哥,这牛你要卖多少银钱?”柳老头撸着牛的脖子一边又翻看检查牛的耳朵问道。
“老丈,我这牛打小精细照料过来的,品相极好,需四十贯钱。”小哥不好意思道,这牛他的确花费了不少好草料和精力照料,才长得这般壮实。
三人一惊,这牛这般贵。磨合着竟是要四十两银,这都赶上他们一大家子好几年省吃俭用的嚼用了。
小哥忙说道:“老丈,我看您也转悠了半大个牛市了,这哪怕品相差点的牛也要二十几贯钱,您看我这牛极好的品相,那些个牛可是比不上的呀。贵点,是贵点的道理。”
柳老头心里打着小算盘,这老婆子给的银钱不够买呀还差好些银钱呢。
柳青云瞧着壮实的大青牛,也很是喜欢:“小哥哥,您给少点呗,我阿翁可是诚心要买的,不过你这价钱高了些了。”
林白也跟着附和对小哥点点头。
小哥摸了摸脑袋:“那您看给多少钱?”
“三十贯钱成吗?”柳老头估摸着差不多的价钱。
“老丈,您再添点,三十五贯钱,我也不和您多说了,我家就这么一头牛,真真是急用银钱罢,着实是卖着心痛得紧。”小哥急得不行,前头有几个才出价二十五贯钱,那可是下等牛的价,他断是不会卖的。
“行,成交!”话都说这份上了,柳老头也知道这价钱是公道的。
得了一头好牛,柳老头可高兴得紧。虽说几乎花光了他身上的银钱,却一点都没心痛。
“阿翁,我们叫它大黑吧。”柳青云抚摸着大青牛的头,大青牛脾性很温顺,微眯着眼享受着她小手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