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屋里传来一阵催促声:“晏姑娘,快些梳洗打扮吧!这晏府到燕王府的路可远着,若是赶不上天黑前拜堂可就不吉利了。王爷要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当不起。”
晏梳咬了咬唇,应了声,便提步往屋里去。
七八个丫鬟七手八脚地在她全身上下整理了个遍,从沐浴更衣到上花轿,然后拜堂成亲到入新房,她都一言不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燕王娶了个哑巴妃子。
虽然她极力让自己表现得泰然自若,可私下拽着南厢的那只手却越来越用力。
直到南厢将全身紧绷的她扶坐到新房的床榻上,然后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去,她才狠狠地舒了口气。
独自在新房中端坐了将近三个时辰,也没等到该等的人,头上的凤冠和鬓间的步摇沉得她浑身酸痛。
屋外时而人声高涨,时而碎碎细语,她只觉皮肉中的那颗心受人牵制般的悬挂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喉间的干涩让她试图撩开头顶的盖头,窥探着四周,铺天盖地一片红地婚房中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提着婚袍的裙摆,小心翼翼地走到铺着红喜布的桌边,刚将杯中的茶水灌入喉间,门外传来细细碎语声。
“你说王爷为何要娶一个罪臣之女啊?”
“天下男人哪个不贪图美色,肯定是这晏家小姐有过人的美貌呗!”
闻言,晏梳托杯的手紧了紧,盈盈的水眸中牵出如同被雨水浸过的哀伤,长而浓密的睫毛不遗余力地投下一片阑珊的阴影。
她不知自己为何难过,也许是要将自己的终生托付给一个陌生人,有些彷徨吧!
她微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水雾逼退回去,提步坐回床榻。
身子刚坐稳,那扇紧闭了几个时辰的门“吱咯”一声,好似被一阵清风吹开。
她身子不禁一颤,双手垂在两侧,紧紧拽着袖子,下唇也被她咬出了一排整齐的齿印。
惶恐之余,她不停的思考,卫如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可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人,她都选择义无反顾地跟随,这一生一世。如果晏府受罪那日不是他向皇上请婚,此时的她怕早就成了断头台上的一只孤魂野鬼。
但是,她的心却告诉她那并不是爱,或许是感恩,或许真如别人说的只是为了能在这个世间苟延残喘。
心底莫名地有些悲凉,原来人到了生死关头,居然会那般懦弱。
正在她踌躇着该如何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时,一阵清冷却如碎玉般悦耳的嗓音响起。
“你……叫晏梳?”
他说得干脆直白,却掩藏不了语气中的几分不屑。
她藏在盖头下紧绷着的脸顿时被诧异取而代之,弱弱地答道:“嗯!”
“那你可知我为何要娶你?”
转瞬之后,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颤抖着嗓音答道:“他们都说,你看中了我的美……”
晏梳口中的貌字还未说出,卫如画至鼻腔轻轻冷哼一声,好似十分的嫌弃美貌二字。
他眯紧如夜色般黑沉的双眸,冷声道:“看来真是本王低估了你们晏家。”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吹开头顶遮掩着她双眼的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