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归矣,今君在皇城中无恙耶?元筠欲与兄谈,可否开城门,惟我一人独来,你可放心。”
宋郅捏着信纸眼底绽放出欣喜,这的的确确是元筠的字,她要一个人来皇城!他还以为元筠一定不会再理会他了,原来元筠比他想象中要通情达理多了!
自他离开京城后,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没人分享,就算如今坐拥皇城,将岳武帝囚禁起来报了仇,这快意也无人可知!如今元筠来了,他又有了心可以分享可以说话了!
看着纸上那个兄字,心下一暖。
这世上,唯有元筠待他真心!
转身高兴的对士兵道:“备马!我亲自去接元筠!”
士兵皱眉,低头劝道:“太子殿下您有所不知,咱们在外还发现了…大宋四皇子宋珩带领的军队身影,此刻开城门说不定是那永安郡主和她夫君合伙骗你的!”
宋郅笑容收敛,冷冷的望着那士兵。
“骗我?你是说元筠会骗我?”
士兵点头道:“那永安郡主自从离开大宋就一直待在西夏,此行队伍里也不乏西夏军,难保这信纸不是诱您开门的骗局,而后让军队攻进京城,您之前的筹划可不就全都没了?”
那人说着,宋郅猛地上前一步拽起士兵的衣领凶狠道:“元筠怎会骗我!元筠绝不是那样的人!元筠永远不会骗我!”
而且宋珩那儿,我可是送了一份大礼过去呢!
甩开士兵的手,可气的看着他道:“备马车!”
吐出一口气,望着宫门外的方向笑道:“迎接我的小郡主!”
士兵见自己根本劝不动宋郅,怕这人发了疯把他杀了,只好闭嘴作罢,听话的去准备马车。
宋郅好像没有那么高兴了。
他们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依稀记得是四年前他被押着送出京城那天,他像个乞丐一样被赶出皇宫,穿着粗布麻衣,头发凌乱的打结,人人见了他都躲开,唯有宋元筠不一样。
宋元筠那天穿的很美,面上有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的两个丫鬟拉着她不让她过来的,可她挣脱了,不顾宋郅浑身的肮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嚎哭,好像被赶走的人是她。
抬起头对宋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堂兄,你我一别不知何年再见,万事保重,活着便是希望!”
是啊,活着便是希望!
所以他就算被人踩到泥泞里他也不会去死!他不会像那个没用的宋煜一样,受点委屈便要死要活,他要活着!他要活着报仇!
他如今成功一半了,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宋元筠,所以无论元筠提什么要求,他都照单答应!
他坐在马车里,眼神在车里巡视,一一略过软垫、狐裘、瓜果吃食,还有暖炉,这样应该不会亏待了元筠吧?
一边看着一边想他们一会儿见面的场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一见面就扑进他的怀里呢?听说她成婚都生子了,他都没来得及喝上她的喜酒,也没瞧过她的孩子,真是个不称职的堂兄呢!
直到下了马车,披着黑色的毛裘披风,背上还绣着金龙无足的图案,噙着笑一步步走上城墙,迎着风等候他的小妹来到他的身边。
大约等了三炷香的时间,长终于看见了大部队的影子,宋郅眯着眼瞧见了穿着红色铠甲披着红色披风的宋元筠。
忽然咧开嘴,真好,元筠还是那么美。
军队没有走的太近,温怀钦伸出手让所有人停下来,而后缓缓看向宋元筠,却见她正抬头看着远方的城墙之上。
宋元筠缓缓开口:“他在城墙上。”
温怀钦咬了一下腮帮子,皱眉:“他在等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宋元筠点头。
努尔驾马而来,担忧看她:“永安!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我怕…我们陪你去好不好?”
宋元筠摇头:“我何尝不怕,可是宋郅对我如此信任,我怎忍心辜负?”
话音刚落,温怀钦便下马走到她脚边伸出手。
她看了他一眼,放开马绳落入温怀钦的怀抱,而后转身看着努尔轻笑道:“放心,他不会对我怎样,你们就在外面等我消息。”
“郡主…”
止夏眼睛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有眼泪要落下来了。
宋元筠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一眼业七,而后便拉着温怀钦的手,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从军队到城门口,是他们此刻唯一相处的路程了。
宋元筠的手被他紧紧抓在手里,都抓的她有些发疼,可她仍是不愿松开,就这么拉着手一句话没说,慢慢的一步步走到城门口。
直到到达城门口,宋元筠抬眸神情复杂的看着宋郅欣喜若狂的转身冲下城墙,大约是在城门里面等着她吧。
温怀钦还是没说话,也没看她,心情不悦的盯着前方的门。
宋元筠看了他一眼,道:“堂兄不会对我出手,不必担忧。”
温怀钦点头:“嗯。”
“南安王不好对付,你做好接应宋珩的准备,还有努尔,他本事不小,你别对他太坏。”
“嗯。”
“你…就没有一点想对我说的?”她刚刚巴巴说了那么多,这人就一个嗯对她,也太…不在乎她了吧?
温怀钦仿佛在压抑什么,梗的脖子上都有青筋冒起,咽了口唾沫,缓缓开口道:“你…要活着,等我。”
宋元筠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鼻酸,强制性偏头忍着泪。
他们刚平复心情,城门忽然松动了两下,而后打开,映入眼帘的除了熟悉的京城道路之外,还有穿着绣着金丝线的衣裳的宋郅。
和印象里的堂兄重合起来,仿佛他什么也没变,可是宋元筠知道,他们都不一样了,他们早已不是知己了,他们现在是两条船上的人,谁也上不上谁的船。
可宋郅仍是对她热情,一开门就飞奔到宋元筠面前,抓起她另一只手,兴奋的窝在他的双手里,开心道:“元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