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京城下了雪就会堆积成一座雪城,目光所及之处总是白雪皑皑的一片,以为总有一些飞燕从皇城天空中飞过,如今竟是一只鸟儿也没有了。
宋郅刚给他老爹添完了堵,心情大好。
看着被他气的捂着胸口闷的脸红气短的岳武帝笑道:“父皇,外面下雪了,你可要出门瞧瞧?”
岳武帝虽气,可仍是看不上这个儿子,嗤笑一声:“这皇宫朕待了几十年了,什么模样的皇城朕未见过?朕是皇帝,这外头的每一寸朕都清清楚楚,不必多看!”
宋郅笑得勉强,咬着牙抽了两下嘴角。
这是在提醒宋郅,他才是大宋的天子,就算被他所囚禁,他也是皇帝,而宋郅便是狼子野心的叛国者,是不被天下人所接受的!
宋郅咬了咬牙,最后收回眼看着御书房里那两根盘龙玉柱,向往贪婪的看着,缓缓道:“是啊!您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几十年从未离开过皇城,哪里见过其他地方的风光呢?您当初将我流放边关,您知道边关是什么样子吗?”
“热、冷!白天热的想把皮都剥了,夜晚却冷的快要死掉!最美的是极光,如幽冥一般的荡在天上,就好像…你死了,走到了黄泉路上!”
他说着边关的美景,可眼里却全是恨意。
岳武帝冷哼一声:“那是你自找的!当初若非你要谋害朕,你依旧是太子!”
“是吗!?”
宋郅忽然甩开衣袍冲向岳武帝,弯腰怒视着他,咬着腮帮子道:“太子?过去那二十一年我真是太子吗!?您好好看看,这特么把我当太子了!”
说着忽然伸手拉扯着交领处,因为气愤使得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瞬间爆起,猛地拉开领口,胸口连着脖子有红了一大片,而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右胸口的一块醒目的印记。
那是一块连着肉被烫的扭曲可怕的印记,原本白嫩的肌肤,只有那么一块是血红难看的,而且竟有巴掌那么大块,看上去异常不和谐。
而那印记写的是个大大的“庶”字。
这对宋郅来说是毕生的耻辱!他生来本是高贵的皇长子!本是太子之高位!可竟然被印刻上庶民的标志,这一生他都得带着这块腐烂扭曲的肉!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曾早受过什么样的罪!
将自己的伤疤暴露在岳武帝的面前,像是孩子在委屈诉苦又像是在控诉他对自己的罪行!
岳武帝面无表情冷眼看着他的动作,眼里竟然还有一丝嫌恶。
宋郅被这一眼刺激到了,指着胸膛上的印记痛恨道:“你看清楚了!这是你给我的!我可是太子啊!我是你的儿子,我被刻上庶民的印记!是你!是你亲手把我毁了!你把我毁的彻彻底底,你怎还能坐在那高位上!”
说着忽然一掌拍上案桌,有些疯狂的看着岳武帝,出声威胁道:“你欠我的,该还了!”
岳武帝冷哼:“朕是天子,怎会欠人东西?朕告诉你,若你真对朕下杀手,你将会是大宋罪人!千古骂名集于你一生!百年之后你都只能下地狱!”
“你是天子,你这位置怎么来的你不清楚吗?我如今不过是在走你走过的路罢了!”
嘲讽一笑:“你瞧,我们父子多像?都不甘于人下,都用了同样的手段对自己老子,我不过是用你对先帝的法子对你,你便受不了了?”
岳武帝心虚,可仍是嘴硬,指着宋郅的鼻子骂道:“荒谬!朕何时对先帝如此!你这狼子野心,天不会容你!”
宋郅白他一眼,忽然松开了抓着的衣领,鄙夷的看他道:“不必容我,容不下你就行。”
岳武帝气的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看着自己曾经最听话的儿子,慢悠悠的穿好衣裳打开了御书房的门,犹如此地早已是他的了。
宋郅冷这脸出门,却见袁姑姑正领着一帮工人在扫雪,还在一些树上挂上了红灯笼,显得喜庆又暖和,可却与此时死气沉沉的皇城氛围简直格格不入。
他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他那仁慈的母亲,除了对他对谁都很善心,每到冬日便会让袁姑姑将宫里堆积的冰雪扫走,怕看久了白雪会有眼疾所以挂上红灯笼分散眼睛的注意力。
多善良啊,可却从未对他如此上心过。
他十分不耐烦的扫过那一行人,跨出门往走廊尽头走去,这条路他走过无数遍,可从前每次都诚惶诚恐,如今,整个皇城都在他手里,他现在是堂堂正正的太子!
正想着,身后忽然有个突厥兵走来,躬身紧张道:“禀报太子,有急报!”
宋郅停步,微微侧头:“说。”
“郊外出现异常,有一队人马朝城墙走来,带队的似乎是大宋前任丞相,还有…还有回鹘军,有个人似乎还是回鹘的王子!”
宋郅皱眉,奇怪道:“回鹘人,怎会和他们一道?”
士兵想了想,犹豫道:“听说…好像…是为了前任丞相的夫人,就是永安郡主!”
宋郅勾唇冷笑:“原是元筠啊!”
“还有一封信,说是永安郡主给您的。”
宋郅挑眉,颇有兴趣道:“哦?我瞧瞧。”
说着伸出手准备拿信,士兵见状忙把怀里的信纸递上去,轻轻放到宋郅手上,一行“元筠敬上”朝上给他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