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恋推开门进去,李艳也跟着她进来了,李志已经被老李和那个人一起,收拾妥当。他的右手被塞进了一把折扇,苍白的细长手指还像活着一样。
李恋总是羡慕李志那双漂亮的手。骨节修长,手指根根如白玉。不像李恋手指粗短,手掌厚重。
这时候李华进来了,老李问他外面的情况,他说弄好了。于是那个帮忙的人拿出了一大块白布,又进来了两个人,准备把李志抬出去入殓。
三人抬起他来,李华在前面打着一把黑伞遮着李志的头,从前面出去,沿着满是杂草的小路把他抬了出去,李恋一直跟在后面,边走边哭。陈小梅在后院把她叫了回来,说“李志算是横死之人,不要去看,不好的。”说着就坐下了,眼神空洞,仿佛被抽掉了所有的活力。
没一会儿李华也回来了,那边想起了一二三的口号声。老李和程小梅照顾着李恋她们三人进去躲避。
乡下人总是会有忌讳,怕横死之人怨念太深想要报复。又或者单纯的只是避免亲人的不忍。。。
虽然李恋知道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更加倾向于前者。
没过多久就响起了钉棺盖的声音,每一下都沉重的敲在李恋的心里。
“唉呀。。。天啊。。。”程小梅一声惊呼惊醒了所有的人。李恋看过去,却看到程小梅拿着一双黑布鞋喃喃的哭着,“唉哟。。。你们怎么连双鞋子都没给他穿啊。。。。唉哟。。。。。”程小梅哭成了泪人。。。。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都在强忍着内心的伤痛。
李恋只觉得心里一阵抽搐,竟然。。。连他走的时候都是光着脚。。。。下葬。。。。。
唉。。。。
老李沉默很久,良久幽幽开口:“能怎么办,等会儿一起烧给他吧。。。。”
外面钉钉子的声音已经停止。李华接过那双崭新的黑布鞋率先走了出去,程小梅拉着李恋和李艳,艰难开口:“不管怎么样,你们去送他一程吧。。。最后一次了。。。。我们。。。我们。。就不去了。。。。”说着她又开始哭。。。
李恋和李艳彼此搀扶走了出去,不远处八仙头上扎着毛巾已然准备起棺。李恋赶紧跟上去。
依旧是送奶奶上山时候走的那条路,只是这一次未免太过孤寂,不曾放过一个鞭炮,不曾洒落一片纸钱,只是八个人抬棺在前面急急忙忙的走,三个人跟在后面落寞的行。无声无息,从此他在这个世间无影无踪。
那日春阳灿烂,似乎连老天爷都不忍再给他的归去制造更多的阻碍。一行人不多时便到了墓地所在,刚刚挖好的墓穴新土未干。
等到众人停棺,李恋她们就得回避。她们转身下山,听到八仙正在议论李志生前种种,只言片语却如利刃破冰,李恋三人再一次泪如雨下。。。
再怎么不堪,终究手足一场。再怎么不济,她们终究是骨肉至亲。可是此时此刻,她们只能强忍着冲出去痛骂那些人的冲动,一步步走,不要回头。
“下辈子,一定要投个好胎,下辈子一定要健康幸福。。。。”李艳喃喃的说了一句。
到了山脚下,李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回了头。远远看到那群人将棺材抬着正往下放,泪光之中,李恋似乎看到李志坐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他的苦难结束了。。。或许这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李恋轻声说。
“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我们都要好好的。。。。”李艳哭着一手拉着李恋,一手拉着李华。“他。。会保佑我们的。。。。我们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三人眼含热泪,互相搀扶着走在回去的路上。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很多的人死去,生与死原本就是人生的常态。珍惜每一次见面的机会,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李志彻底从李恋她们的世界里走失,他走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除了回忆。。。。
或许,她们不是不会再见,她们终会再见。。。。
李志,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