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老师一进教室就看到李恋,她就住在学校,昨晚上她都听到了爆炸声,后面也知道了详细。
这会儿她正常上课,只是偶尔看着李恋的方向会有瞬间的走神。
李恋也没怎么听课,语文课她向来是不听的,今天她烦闷的拿着一本课外书在看,根本就没注意到曹老师有什么不一样。
这会儿下课了,她也没走,只是趴在桌子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教室里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曹老师从讲台上下来,走到李恋的身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李恋抬起身,就看到曹老师在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李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曹老师是个单身女老师,都是自己在宿舍里做饭吃。此时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蹦出这么一句。
“啊。。。不用了。。。我还要回去看看我妈。。。”李恋从自己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绪里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妈妈还在家,不知道妈妈怎么样,心里突然很着急回去。马上站起来往外走。“老师,我先走了。。。”
曹老师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满是心疼。
唉,这个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李恋才出教室门,脚步突然一顿。李华正在教室外面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心里明了,李华比她还小两岁,才刚进初一。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自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走过去,搂过李华的肩膀,和他一起回家去。
到家的时候程小梅已经做好了饭,她愁眉不展,可是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煮了饭炒了一个青菜。
李恋吃着饭,嘴里味同嚼蜡。终究还是食不知味,不能下咽。厨房的地面上瓦砾遍地,抬眼就能看见那堵被毁掉小半的墙。此刻那明晃晃的缺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那一切都是真的。
程小梅没有吃饭,她心事重重。她极力控制自己不去碎碎念,怕影响到孩子,她现在相比于昨晚,已经恢复了些理智。
她终究还是坐不住了。她跟李恋她们讲让他们吃完饭就自己去上学,她有事出去一下。然后就慌慌张张出了门。
李恋不知道她具体去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这都是为了爸爸,为了老李。
李恋和弟弟吃不下饭,彼此对视一眼,默契的放下筷子,把剩菜剩饭放进了柜子里,关上柜子门。
李恋看到李华在看着满地的碎砖沙砾发呆,过去拉着他,说“走吧,快上课了。”然后就带着他出门,她锁好了门,和李华一起回了学校。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多月,老李依旧没有放出来。
听程小梅回来说,老李犯了法,私藏爆炸危险品是犯法的。那个鞭炮项目的上家也联系不上,警方一直在追查炸药的源头。
可是老李提供不了源头,这些炸药都是上家发给他的,至始至终,他并没有见过那个人。
程小梅发动了她所有的关系,只要是认识的稍微关系好一点的人,她都提着礼物上门去,只为了问问他们有没有熟人,能不能把老李救出来。
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的被她找到了一个,她娘家一个人,有个儿子在警察局当副局长,能够说的上话。
程小梅几次三番去央求,那个老人最终还是打了电话给他儿子。
他儿子卖了这个面子,让程小梅去警察局交两万块钱的罚款,就可以把人领回去。
程小梅忙不迭的回来四处筹钱,终于筹到了两万块钱,去警察局谢天谢地的把人领了回来。
李恋看到老李的时候,老李正在家里坐着,很沉默。二十天不见,他苍老了许多。曾经脸上的意气风发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落魄与心灰意冷。
李恋跟老李向来说不上话,这会儿更加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他。只能默默的走开,做自己该做的事。
因为这一次变故,李家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是钱的问题。因为项目投资花了不少,为了捞老李出来,礼物送出去不少钱,然后就是那笔罚款。
本身家底也不算丰厚,没有欠债,收入足够生活,就是这样的状态。眼下平衡彻底被打破,没有了收入,债台高筑,人心惶惶。
老李私底下打电话给上大学的李艳跟她商量,老李的意思是想让她辍学去打工,李艳沉默了片刻,拒绝了。
她已经大三了,再过一年多,她就可以毕业。虽然家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是她不想放弃自己的人生。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大三的学费已经交了,只剩下生活费和大四一年的学费,她打定了主意要上学,也想着要去做兼职赚点钱。
这是她想的最折中的办法,她真的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不上学,对于她来说绝无出路。
老李听到李艳的拒绝,心里叹了口气。他觉得这个女儿心狠,面对家里这样的变故依旧只为自己考虑,不愿为自己分担。可是老李对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咬紧牙关,想着能撑过去。
老李到处去找事情做,终于被他找到了一个做集装箱的外包工厂,接单子给他们送货。
前几年开家具厂,老李所有的工具设备都还在,这个事情开展起来倒是不废什么力。
日子就这么过着,李恋和李华,白天上学,晚上回来跟着老李和程小梅一起连夜赶工。一批订单下来,因为人手的问题总是时间很仓促。程小梅帮着老李用一两天的时间把所有木料出好,然后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紧赶慢赶。钉钉子,搬集装箱,李恋和李华早就成为了钉钉子的行家,他们彼此竞争相互比赛。虽然每一次做完订单都是腰酸背痛,可是这段时间罕见的祥和安宁。
一家人,劲往一处使的时候,争吵也会少很多。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一起承担,故而都能够感同身受,也能理解共鸣。只是这样的时光终究是短暂,人生兜兜转转,当你以为柳暗花明,不过又是一个暴风雨的前夕。
初三上学期就在这样的状态下很快过完。寒假一放,年关也就将至了。一家人努力了几个月,终究把那些外债还清楚,虽然没有什么余钱过年,倒也是无债一身轻。
李艳和李志都回来了,只是李志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
他正在读高三,即将高考。
老李一向关心他的学习,哪怕自己再忙也会打电话给学校老师,问他的学习情况。
老李从老师那里知道,他的成绩下降得很厉害。
李志一回来,老李就黑着脸,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他觉得这个儿子太让他失望。一直以来,他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期望着他能够光耀门楣。
马上高考了,他却是这样的成绩,老李觉得注定是要失望。
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让这个儿子放弃学业,李志却是拿这样的成绩给他看。他心里早就郁结了浓浓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