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香的溢出,顾鹙洛一把夺过酒瓶,毫无品味的将两只杯子统统倒满,然后扬起下巴,倔强的看着方浅墨。
她是故意的!方浅墨知道,她倒还委屈上了,该委屈的人,好像是他才对吧,自家老婆去陪别的男人喝酒,还是那个他最不屑的男人,教他怎能不生气?思及此,蠢蠢欲动的愤怒,似要破壳而出!
“我们是慢慢品呢?还是豪爽的干呢?”顾鹙洛这话一听就是在赌气,哪有人喝红酒是豪爽干的?
岂知更赌气的人还在这呢!
“那就豪爽干吧!反正,你的酒,也不差这一瓶了。”方浅墨把酒杯移至嘴边,猛的,一口气灌下!
可怜一瓶好好的酒,今晚就要暴餮天物了……
咕咚咕咚,这声音是在喝白开水呢吧?
顾鹙洛喝完,手撑吧台,想要平息那起伏的呼吸。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伸过来,一把勾住她的下巴,一股浓浓的酒味,夹杂着清冽的男性味道,就扑面而来。
方浅墨眼眸微闭,长长的睫毛像如风般轻拂过顾鹙洛的脸颊,颤颤的,刺得她直痒痒,痒到心里。
薄凉的唇,带着酒的湿意,侵袭而来……
泪,毫无预警的滑落,顾鹙洛用力,欲推开方浅墨,本来,以为会和以前一样,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可是这一次,她只是轻轻一推,整个人就失去重心的倒坐在地毯上。
方浅墨只是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顾鹙洛,并没有要去扶她的意思,而是依旧在一边自斟自饮,仿佛那坐在地上的,根本就是个陌生人一般。
这态度,让顾鹙洛彻底绝望,一股气血,歇斯底里的在她的胸腔翻涌。冰冷,迅速的占据她全身的细胞。
连呼吸也是痛的,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终于在此刻找到借口,想要出来寻求答案。许久,顾鹙洛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方浅墨浑身一震,提着高脚杯的手竟在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要选我呢?我相信,只要你愿意,全世界的女人都会臣服在你的脚下,为何偏偏要来折磨我?你还我安宁,还我自由!好不好?我好累啊,我都不认识现在的我了,我讨厌现在的我!”顾鹙洛把头埋进双腿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息,仿若喃喃自语。
方浅墨的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几个教他光火的词语:折磨?安宁?自由?然后移自顾鹙洛的面前:“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什么叫意味不明,什么叫模棱两可?就是说的这两句话!
顾鹙洛猛的抬头,珍珠般的泪水从眼眶倾泻而下,轻咬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他不想!他不愿意!顾鹙洛,你是傻子么?要问这样的问题,他说他不想娶你!不愿意娶你!言下之意是:他当初也是迫不得已罢了!你还在这自作多情个屁啊!
“那你还要假惺惺的对我好?”顾鹙洛脸色苍白,额间不断冒出细密汗珠,手抚上有些发闷的胸口,吞了吞口水,声音中蔓延着疼痛:“方浅墨,你tmd不是人!你明明是个地狱,却装成一幅天堂的样子!”
“你也不差!长着一对白翅膀的魔女!”方浅墨被她的曲解气得脸发黑,极力忍住,想要过去拥抱她的冲动。
“好,很好,既然我们互看不顺眼,那还搭伙过什么?离婚好了!”
方浅墨危险的眯起双眸,邪恶的掀起嘴角:“好,很好!长本事了你?离婚?你知道这两字怎么写么?”
铁打的人,也经不起酒精的折腾,何况顾鹙洛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千金乎?
头痛欲裂,口干舌燥,胸闷气短……
暂时,顾鹙洛只感觉这么多,伸手想揉揉脑袋,才发觉,自己浑身像极了,被重型拖拉机给碾过一样,又酸又痛,不禁发出表示疼痛的低吟,“呃,噝……”
一双苍劲有力的大手,温柔的拨开她的手臂,轻轻在她的太阳穴按压起来。
顾鹙洛只是虚弱的呼出一口气,正欲睁开眼……
方浅墨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要喝水么?饿不饿?”
惊得顾鹙洛一下坐起身,回头,正对上方浅墨充满关切的脸,不好的回忆,一下全数涌上心头,强迫自己漠视,淡淡的开口:“你怎没去上班?”
方浅墨没有回答,只是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来。然后坐在她身边,“你知道,你现在在哪?”
顾鹙洛喝着水,环顾一下周围,咦,不是家里,眼前所接触的是一片纯白。房间不算太大,但摆设简洁、家具实用,大方不失华贵。
有些疑惑,顾鹙洛低头,恰好看见自己手背上,皮下埋着的静脉输液针头,还有身上丑陋的病号服。呆了几秒,才问道:“我怎么到医院来了?”
方浅墨微怒,却不语,他是在怒自己,吃了醋又死不承认,知道她已经喝醉,还让她喝,这不是伤了她的胃,又伤了自己的心么?真是损她还不利己。昨日她又哭又叫的,一会儿又狂吐,边吐边咳,最后,都咳出血来了。慌得一向冷静的他,差点化身成见人就炸的手雷。
“胃出血……想吃东西么?管家一会儿会过来,叫她煲点白粥送过来,好不好?”以她现在的胃,也只能吃粥了。
顾鹙洛身子往一边挪了挪,这个动作又让方浅墨起火了,怎么?碰都不让碰了?脸上的阴霾,像寒冬的夜。
僵硬的声音响起:“我就在这办公,要什么跟我说,你再躺躺,医生说,要多休息。”完了,给她调了个较舒服的位置,再掖好羽被,这才回到一边的沙发上,打开笔记本,开始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