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平息了一下,刘香莲整理下身上凌乱的衣服,捋捋头发,对还处于惊魂未定的唐金说:“我要先走了,以后多多联系。”说罢,朝他露出妩媚地一笑,站起身来。唐金去屋里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屋里唐母礼节式地回应了一句,“好,你去送送她,有时间多走动走动。”
唐金跟着刘香莲出了门。从屋里走出,两人肩并肩走在两边长满梧桐树的路上。唐金脸颊通红,颓废懊恼地低垂着头,身上不住地淌着虚汗,心里空落落的有如遗失了一件宝贵的东西。
“对不起,刚才,我……”他半天才敢对她说了一句道歉的话来。
“没关系的,你不要想多了。”刘香莲柔声说。
“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他大着胆子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说。
“怎么没有呢,我们住得并不远,想见面随时都可以见。”
“哦,那就太好了。”唐金兴奋地说,又想起什么,“那你家住在哪里?能告诉我吗?”
刘香莲心想反正胡青松的事已经了结了,她和唐金之间也要缘尽人散,也没多想就把自家的地址告诉了他。回去的路上,她有一点点悔意,不该稀里糊涂把地址告诉唐金的。若唐金那天一时冲动真的跑去大河村找她,岂不是要闹出笑话来。而且弄不好也会让唐金对她生出怨恨来。哎,希望唐金还是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过了几天,胡青松家从城里买回了一台彩台电视机。当晚,就有近百个村民像潮水般涌来。那些人中,有和胡青松吵过架的、结过怨的、几代老死不相往来的……但为了能看到彩色电视,他们来到胡青松家把胡青松捧上了天,说他们家是大河村最有钱的,说了一堆奉承话。尔后把焦点放在那台彩色电视机上。他们直勾勾地看着彩色电视机,就像盯着一个绝世美女一样,嘴里喋喋不休地聒噪着:还是彩电好看呀!黑白电视里面单调得就像黑白照片,什么都是黑的白的,白的黑的。看了彩色电视方知女人的脸白里透红,连笑也带着光。古代的衣服在彩电里看来是多么美哟,披红挂绿,五颜六色,真个是仙女下凡,真个是三生有幸。那些宝剑、白马、皇宫大院看上去像做梦一样,真带劲!真神奇!
他们中也有一部分心怀叵测的男人是借机来看刘香莲的。他们背后跟着其他人一样恶毒着诅咒着这个堂客,希望地狱的魔鬼让她的身体长满毒疮,叫她客死他乡死无葬身之地别玷污了大河村干净的土地,心里却无时不刻在觊觎着她的美貌和身体。平常只要有机会,只要让他们单独见到了她,他们就会色眯眯的眼睛去猥亵她、侮辱她、强暴她。
可是等他们到了胡青松家后,刘香莲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他们连她的影子都见不到。
刘香莲自回大河村后,除了出去找人办事,其他的时间都躲在家里足不出户。有时来了个串门的亲戚,不是万不得已也不轻易露面。刘香莲怕村里人的冷嘲热讽和那一双双吃人的眼睛,只要看到那些人的脸色和眼神,她会整晚整晚地做恶梦。她把自己封闭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厨房里或者睡觉的厢房里。眼不见心不烦,倒也落个清静。
可是却苦了胡大娘和胡青松,他们只要出门,羞辱刘香莲的话语像苍蝇一样无处不在地索绕在他们的身边和耳际。他们或者对此置之不理,或者和那些多嘴多舌的家伙吵翻了天,但每吵一次心里仍像被刀子拉了的口子扩大一点。但他们绝不把这些口舌是非带回家说给刘香莲听,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忍受着。刘香莲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像是活在人间地狱的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不忍心再去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