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后,天色已近黄昏时分,床上的六人先后醒来。在一番栖息与询问后,大家都异常庆幸自己能够再次活下来。
"其实这样倒也不错。"在木屋里,许陌涵看了看周边的伙伴,轻声道:"至少我们现在已经甩掉跟踪我们的人了,我们又是自由的了。"
"以差点失去生命为代价么?"顾瑞摇摇头,淡道:"未免也有点太险了。"
夜明儿看着他们,面上没有明显的表情,也始终没有说什么。而当她转眸望到伫立在窗前的上官韶时脸上却有了丝许动然,跨步走到上官韶的身边,沉吟了一会,问道:"还在想那些事吗?"
上官韶正沉浸在某种思绪中,听得耳边泛起此问,愣了一下,点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夜明儿微微错开目光:"说不定你大哥现在听到了你被老虎吞噬的消息正在暗自窃喜呢,他不把你当兄弟看,你又何必--"
上官韶仍怔怔望着夕阳,喃喃道:"只是觉得,可惜......"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子向不远处的宇文念与柳访琴走过,问道:"两位前辈,敢问这里还是在庐江附近吗?"
"嗯。"柳访琴应道:"这里离庐江不过七里之遥,是我们在各处的临时住所之一。"
上官韶会意点头:"我要回家一趟。"
"什么?!上官大哥你......你还要回去?"欧阳汐瞪大了眼睛,走到上官韶的身边:"你哥哥他都那么想害你了,你回去不是找死么?"
"我当然不能正当地进去。"上官韶稍稍凝目:"否则就算不出什么事,可要是再被监禁起来就不好玩了。"
"我是打算晚上找机会潜入,跟爹报个平安。我不想他凭空地担心我......"
顾瑞看着上官韶的表情,明白他是非走不可,于是嘱咐道:"凌轩,记得夜访要小心点。"
"放心。功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弄好的。"上官韶说着,淡淡望了望在夕阳下显得更为美丽的景色,微微沉了口气。
夜晚的上官府灯火犹明,时不时有几个仆人从空荡的大堂中穿梭而过,纵然闻得噩耗,而一切却仍显得异常安静与平淡。
上官宁独身坐在卧房里,静静眺望着无月无星的夜空,见那浓云缓缓飘浮而过,脑海中浮现着某个身影,心下更为伤感起来。
就在上官宁思念着儿子之时,忽见眼前的蜡烛微微颤动,一个人影由微开的窗户外纵身而入。
"嗯?什么人!"上官宁快速侧首,喝问道。
"爹,是我。"成功潜入的上官韶将脸上的黑布拿下,低声喊道。
上官宁听得这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畔边响起,怔然转过身子,在仔细打量了面前这个身着夜行服的男子后,极为欢喜与意外地把住上官韶的身子,叫道:"韶儿,真的是你?!"
"爹,您小声点。"上官韶做了个嘘的手势,等待了一会,见似乎没有惊动什么人,才又说道:"爹,我上午上山的时候遇到了些危险,后来被人救了。所以说,我肯定是没有事的。"
"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您报个平安,让您不用再去白伤心。只不过我和我的那些朋友都不想再在管控下过日子。所以......我这次是偷偷从城外越进来的,爹你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来过。"
上官宁见是如此,捋捋须道:"好的韶儿,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好说。"
"只是,韶儿......"上官宁上面的话刚说完,却又有些顾虑,道:"这么说你又要走了?你已经走了整整六年了,回家这些日子也不过一个月多,这......哎!"
上官韶见上官宁轻轻叹息,也颇感无奈,道:"我也不是那么想走,只是--爹,您放心,等风头过去了,我会回来看您的。"
"如此......哎,也罢!"说着,上官宁颇感无奈地摇摇头,后咳嗽起来。
"您的病......""我没事。"上官宁摆下手,抚平了一下气息:"好几年的毛病了,一直这样,不必为我操心。哎,要走,就快点走吧。免得等会来了人,就不好办了。"
上官韶沉吟了一会,道:"爹,那你多保重。"
"嗯,去吧。"见父亲的眼神中有着丝丝不舍和几许慈爱,上官韶深深吸了口气,向其行了个礼便转过身去,复蒙上了面,由那纵入的窗户再次跳走。
上官宁望向窗外,伫立许久,稍作思量,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同时听到了一声敲门的声音。
"爹。"上官宁仍咳嗽着,但已经听出来这是自己大儿子上官衡的声音。
"咳咳,你进来吧。"见上官宁答来,上官衡便推门进来,问道:"爹,夜已经很深了,您怎么还不睡觉?难道......难道您还在惦记二弟他吗?"
"你不是也没睡么?"上官宁看向上官衡,浅浅笑着,摇摇头:"衡儿啊,告诉你个好消息。"
"好、消息......?"上官衡的心下不由一紧。
"你二弟他活着好好的!""什么?二弟他没死?!""嗯哪。"上官宁越发地笑了:"他刚刚还回来给我报平安了呢,说是为了不再被皇上一直监控着,所以躲开风头,夜探而入。哈哈,我就说么,韶儿他天生不凡,又怎么会因为几只老虎而丧命呢?"
上官衡听到此言,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慌乱地迎合着:"是、是啊,二弟他福大命大,怎么会出事呢。"
上官衡后面的几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上官宁却因沉浸在惊喜中而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好了,你去睡吧!为父也就睡下了。"
"是。"上官衡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上官衡关上房间门,转身仰望着仍是一片空寂的天空,随即想到很久以前的那几次意外,心下喃喃道:他,当真是弄不死的么?拳头被缓缓握紧,没有表情的脸上现出几分不甘,半刻后,略感无奈地甩袖而去。
清晨,雾气朦胧。露水从那鲜嫩的绿叶上滑落进怡然的草地,轻声而无息。花草树木被笼罩在一片淡雾中,显得十分飘渺,似真似幻。
木屋前,几个人影缓缓走过......
"靖儿啊,按理说,爹娘这个时候还是在蜜月里。"柳访琴笑了笑,道:"你既然已经出来了,那就继续跟着他们历练一番吧。何况我看,你确实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呢。"
"嗯,好的,娘。""小琴啊,虽说多磨练一下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宇文念感到有些为难,道:"要是靖儿一旦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柳访琴听得宇文念的顾忌,摆摆手,便拿出了一个盒子,道:"这有什么难的。靖儿,来,这个盒子你拿着。里面有五个烟火种,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要找爹娘的话,就点燃烟火,我们会在第一时间赶过去的。"
宇文靖听着,瞅了瞅手中的锦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
宇文念见此也就不再去说这件事,而是望了望身边的几个年轻人,道:"我看各位少侠天资不凡,又都具有较深的潜力,靖儿跟着你们,我也就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了。不过......我想我还是赠送给你们一个礼物比较好。"宇文念高声吹了个口哨,随后便见一只艳红的大鸟落在他的手臂上。
"这是......""好红的鸟。""这是我所饲养了几十年的宠物,叫火鸟。"宇文念摸了摸火鸟的羽毛,道:"它可以在你们急着要去哪里的时候直接带你们在空中翱翔,快速到达目的地。可以说是一个比较实用的宠物。现在......我就把这个宠物送给你们吧!"说罢,动了动手臂,火鸟异常会意地展开翅膀,飞到了对面几人的身边落下。
"多谢前辈。""不用不用。"宇文念摇下头,道:"你们要记得,它每次飞行不管多少路程,都必须休息十天才能再次起飞。但如果服用了水幽丹的话,可以在两天里随意飞降,不受限制。"说着,从怀中拿出了四粒天蓝色的丹丸,交付到了顾瑞手中。
顾瑞接过丹丸,心下略有数地颔首回应,便听柳访琴补充道:"还有,这鸟儿和你们现在还不熟,可能会倔一些,你们要和它相处久了,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爹,娘。"宇文靖回头望望,见木屋已经处于雾气当中,便开始告别:"那靖儿就走了。"
"嗯,路上一切都小心点。"宇文念与柳访琴停下了脚步,做着最后的嘱咐。
望着七个人前行的背影,宇文念舒了口气,喃喃道:"靖儿也长大了......但愿他真的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我相信他可以的。"柳访琴淡淡笑着,转头望道:"曾经约定的百年蜜月,现在可只剩下二十三年了,让我们再好好地玩乐一番吧。""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