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熹微阳光照进院子里，空气还很清冷。林所云从外头接了一盆水，倒在茶壶中热了一下，用来给张云卿洗脸。
张云卿一向起的很早，一起来就哆嗦着看窗外的风景，明明一成不变，却好像每天都能看见什么新花样似的。
林所云温婉道：“公子，该洗漱了。”
林所云离开了村子，性格也变了些，但却不是很机敏，只是干些粗活。
张云卿见林所云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微笑道：“其实用冷水也挺好的，人会精神些，你以后不用那么麻烦。”
林所云掩嘴轻笑道：“可是公子你在抖哦。”
张云卿假装恶狠狠地道：“不要在意细节，知道吗？”
“是，所云知道了。”
张云卿听到这话就是脸色一黑，他最讨厌这种恹恹的感觉，总觉得女性称呼自己的名字是一种示弱的表现。习惯被“你”“喂”“那个谁”称呼的张云卿实际上对女性是很尊重的，所以他打心眼里鄙视泠渐泠曾经的做法。
不过嘛，张云卿心想：或许这就是这个终末世界的习俗了，就由着吧。
天气越来越冷了，叶子也数着时节，准备入土了。一股肃杀的氛围，还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就只有凉风习习还有些凉爽惬意。
招来喝风的泠渐泠和步履蹒跚的福伯，四人齐坐一桌，吸溜着林所云煮的一点稀粥。
张云卿吃得很快，放下碗筷感慨道：“日子过得好无聊啊。”
福伯插了一句，道：“老朽觉得清闲的日子可遇不可求，多多珍惜也是一种福分。”
虽然福伯有训诫的意思，但张云卿并没有在意，开口道：“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准，说不定危险就在安乐中呢。”
泠渐泠见两人聊着沉重的话题，替福伯解围道：“食不言寝不语，不如张云卿你再吃一点。”
这时，林所云也附和道：“公子再来一碗吧。我帮你盛。”
张云卿也没有拒绝，反正吃下去的是饭，排出来的是水，长不了什么斤两。
众人吃完饭后，林所云担起了洗碗的重任，她似乎习惯干这些粗活，越忙活反而越开心。泠渐泠仍然看着那本烂书，而福伯则和张云卿在一旁谈心。
虽然算是艳阳高照天，但是并没有多少暖意，阳光很苍白地照顾着院墙四周，也投射在张云卿和福伯的身上。
张云卿摇着手里的茶杯，里面并没有茶水，但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摇着。
张云卿突然问道：“福伯，你为什么会选择跟着我呢。你不是喜欢清闲的日子吗？”
福伯看向张云卿，那个青年依然注视着手里的杯子，福伯直言道：“我怕薄了公子的面子，害了村子。”
张云卿微笑道：“福伯还真是直白呢。”
福伯尴尬道：“怕欺瞒了公子，逃不了一顿埋汰。”
张云卿转过身来，靠在栅栏上，哈哈一笑，说：“我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的。福伯也不要总是叫我‘公子’，我总有些不好意思，叫我云卿就可以了。”
福伯大喜过望，这一番便是得到了张云卿的认可。福伯微笑道：“那老朽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卿。”
张云卿对着福伯说：“福伯，我有件事拜托你。”
福伯拍拍胸脯答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虽然老了，但多少能办些事，一定帮你做好。”
张云卿莞尔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福伯去照顾几个小乞丐，接到府上来，看看能不能培养一下。”
福伯知道张云卿这是要培养自己的班底，当下应允，裹挟了一些果子面饼就出去了。
一旁的泠渐泠冷声道：“现在和城主府关系还不怎么样，你不会想刺激他们一下，把我也搭进去吧。”
张云卿毫不在意地说：“我才没空从小培养呢，有什么比偷来的本钱更好的手段吗？”
泠渐泠也没有多说，到最后他还是有些法子脱身，干脆一直当个木头。
这时，林所云刚好收拾好屋子，擦了擦手，拂去了额头的汗水。
张云卿见侍女打扮的林所云走了出来，开口道：“累了吧，要不要换身衣服和我出去走走。”
林所云有些错愕，没想到张云卿会冷不丁地邀请她。
张云卿又补了一句，摸了摸后脑勺道：“可能要买些东西，一个人拿不下。”
张云卿说出这句话自己都感觉佩服自己，心想：啊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泠渐泠见到张云卿挠头示意，于是说：“一起吧，我也去。”
张云卿古怪道：“你不是还要看书吗？”
泠渐泠感觉被耍了，心想：你自己定的暗号，现在和我打马虎眼。
于是泠渐泠冷声道：“那我不去了，你们俩去吧。”
林所云见气氛有些尴尬，但自己也不好开口，毕竟眼前的两个人才是地主，自己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斤两。
……
林所云精心打扮了一番，虽然没什么条件，但素素的样子透出一股精明能干的气质。
张云卿等了好些时间，故意吐槽道：“你好慢啊，天都要黑了。”
林所云听到张云卿抱怨，道歉道：“对不起，公子。是我拖拉了。”
张云卿看着林所云一副委屈的模样，心想：自己这些年真是没白单身，估计刁难一段时间，这姑娘就肯安下心来，回去种田了。
结果呢，到最后，上街不过是为了买一篮苹果，从城东头，走到城西头。没完没了，中间也没有闲谈，一直很安静。张云卿沉默不言，林所云好像变成一团空气，被远远地甩在后面。好像从头到尾只是张云卿一个人想走走一样，没有买东西的意思，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张云卿目不斜视，走到城墙边上，都快黄昏了。转身对林所云道：“你累了吧，我们回去吧。”
林所云在后面提着篮子，啃着苹果，疑惑地“嗯”了一声。知道张云卿打算回去了，她“哦”了一声，便跟在身后，她总感觉自家公子一直疏远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