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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以鲜血为生命——苍白的吸血鬼(1)

电影《吸血惊情四百年》是我最想分析的一部影片。它场面细腻精致,故事跌宕起伏,情节的发展层层推进、丝丝入扣,在不知不觉中我就被带入了生动的吸血鬼世界,是它教我深刻认识了这种奇特的鬼怪。

它是我迄今看过的最动人的吸血鬼故事。故事不仅描写了吸血鬼带给人的破坏和恐怖,它更以人性化的角度叙述了吸血鬼的演变和人生经历,他的愤怒和悲伤、他的痛苦和不幸、他的欢乐和期待、他强大外表下的恐惧和无助,无不撞击着我的心灵,以至于我丧失了人鬼两界的立场,深切地同情他的遭遇。

当一个人内心的伤口完全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不可能不为之动容。你不可能不感到心痛。我祈祷他不要死去,希望他能够得到他期待的幸福,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吸血鬼,去助他一臂之力……这是如此动人的一部影片,但是对这篇分析,我却迟迟不肯动笔,因为影片给我的感受是那么的完整和丰富,它满满地留在我心里,我怕我单薄的语言不能详尽到位地描述它,从而打破了那份完整。但是我又不得不提起笔来,我更想把它介绍给大家,一旦有昕欲望,我总容易陷入矛盾冲突中。

电影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400年前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主人公德古拉是基督教圣龙会的一名武士,因为英勇善战被教会所器重。为了抵抗伊斯兰教的土耳其人人侵,新婚不久的他依依不舍地告别新娘伊丽莎白,来到前线。

为了他信奉的上帝,他身先士卒、勇敢杀敌,率领军队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然而就在他得胜之时,土耳其人大肆散布他阵亡的谣言,绝望的伊丽莎白因此投河自尽。得胜回来的勇士面对的却是爱人的遗体和教会的警告:自杀者不能升入天堂。

双重的打击使他从胜利喜悦的巅峰跌向悲痛欲绝的谷底,悲痛夹裹着愤怒如狂风般袭来。他愤怒地质问上帝:这就是我捍卫教会的报偿吗?我要唾弃上帝,我要死而复活,用尽邪恶的力量为她复仇。他拔剑刺向十字架的中心,刺向他所信奉的神明。顿时,鲜血从十字架中心涌出,从天使的眼中涌出,股股不绝染红土地。他抓起圣杯注入鲜血,狂怒地指天发誓:“血是生命的源泉,我将饮血维生!”当他将杯中鲜血一饮而尽的时刻,鲜血如潮水般袭来,他从此成为永恒而痛苦的生命——吸血鬼。

电影的第二部分是400年后的伦敦,即将做新娘的美丽少女米娜在与未婚夫强纳生惜别。强纳生突然接到公司通知,要求他去遥远的罗马尼亚出差,替一位伯爵做地产购买方面的法律顾问,原因是公司的前一任顾问伦费先生因行为失常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谁也不知道他在罗马尼亚期间发生了什么。吉凶未卜的旅途和结婚计划的被打乱,使得强纳生忧心忡忡,但事业发展方面的吸引还是让他如期上路。

然而旅途出乎意料的险峻,那是欧洲大陆最荒凉、最罕为人至的地方。他穿过野狼遍地的荒原,进入咫尺深渊的险山,跨过冥蓝的地狱之火,来到幽暗的伯爵古堡。

开门的正是伯爵本人,一位面色苍白的白发老者。他面带和蔼的微笑,笑容背后却埋藏着深不可测的诡异玄机,让人疑惑而不敢靠近。他身上的猩红色长袍格外刺眼。和他的苍白面色形成强烈的反差。他双手枯瘦而尖利,行动迟缓但又飘移不定。强纳生努力地适应着这里的一切,尽可能礼貌地回应伯爵的问话,伯爵时而滔滔不绝,时_广遮遮掩掩,让人不明就里。强纳生满腹疑惑,小心应答。

在闲谈的过程中,伯爵无意间发现了强纳生随身携带的米娜的照片.那酷似伊丽莎白的脸庞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原来伯爵就是已经变成吸血鬼的德古拉,古堡就是他400年来的藏身之地。他认定米娜就是伊丽莎白的转世再生,他下决心要找到米娜,找回那份遗失了400年的爱情。

带着痛苦的回忆和强烈的嫉妒,伯爵要求强纳生多住一个月,并不容置疑地要他马上给公司和家人写信。可怜的强纳生被对方强大的气势所控制。成为他古堡中的囚犯。

囚禁了强纳生,德古拉带上成箱的泥土——这是他力量的源泉,登上了他寻找爱情的征程。他漂洋过海来到伦敦,一路呼风唤雨,靠泥土和吸血补充着自己的力量,他的到来复苏了沉睡多年的原始力量。天气骤变,狂风大作,精神病人.开始发作,海员神秘地失踪,野狼逃离动物园,米娜的好友露西在梦中被狼人诱惑……伦敦陷入一种神秘的恐怖之中。

来到伦敦,德古拉才发现。吸引米娜的注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纠缠甚至引起了对方的反感。替他解围的妙方是他亮出罗马尼亚王子的身份,就像我们常在女朋友面前吹牛一样。那并不是他的真实身份,当然,这个称呼也含有“王子——公主”的爱情童话寓意。不管怎样,称呼的亮出使米娜对王子殿下表示出了最真挚的友好,特别是当王子控制住令她恐惧的野狼时.她对王子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好感。

随着接触的增加,米娜对王子的感情急速升温.失落了400年的爱情终于又将回到身边,德古拉因此容光焕发,充满活力。沉醉于爱情的米娜对王子格外的信赖,在他的一再启发和暗示下。米娜渐渐回忆起前世她作为伊丽莎白的生活往事,和他们爱情的悲惨结局,这使得她陷入一种忧郁的幸福中。面对这份失而复得的爱情和强纳生的婚约,她又陷入难定取舍的冲突中。

就在她内心交困之际,好友露西因受到狼人的诱惑与其交合而重病缠身,她严重贫血却毫无根由。此事引起了精神哲学家梵海辛的注意,经过周密的调查,他发现露西的病因与吸血鬼德吉拉有着密切的关系,他联合了几位绅士一同对付这个神秘而可怕的怪物。

然而干里之外的强纳生,却过着并不安宁的囚禁生活,伯爵的城堡中有很多妖媚的女吸血鬼,她们诱惑纠缠他,吸他的血,使他无力抗争。强纳生既要战胜这些诱惑,又要战胜自己的恐惧。这对他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爱的希望永远是人求生的最大动力。强纳生挂念着米娜,借助夜色的掩护挣扎着逃出了城堡,被修道院的修女救起,他写信给米娜让她来此完婚,以摆脱德古拉的魔手。

等他们再次回到伦敦,露西已因失血过多而死。由于她吸食了狼人的血,死后变成了吸血鬼在夜晚靠吸小孩子的血维生。众人在梵海辛的带领下来到墓地,用剑刺穿她的心脏,割下了她的头,才杀死了这只吸血鬼。他们乘胜追击,直奔德古拉的驻地,焚烧了带给他力量的泥土。

而此时的德古拉已经找到了米娜,把一切真相告诉了她。米娜听后又爱又恨,但终于看清了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决定永远跟他在一起,变成永恒的吸血鬼。

失去了故乡的泥土,德古拉只好逃回城堡蓄养力量。梵海辛利用米娜对德古拉的爱,对他进行追踪,并在落日之前赶到城堡,重伤了他。米娜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把垂死的德古拉夺回城堡。失去力量的德古拉面容枯老而丑陋,是米娜的吻让他复原人形,他由此感受到了真爱的力量,也感受到了上帝的召唤。他请求米娜刺穿他的心脏,割下他的头颅,让他安息,但他们真爱的情感已经得到升华和永恒。

按照我们前面所讲的形象思维规律,我们把这部影片当成两段式的梦来释,显然这个梦的第二段要复杂得多,但是再复杂也不会离开它的主题。

主题是什么呢?我们先从第一段看起,第一段的故事可以简化为:一个男人出外忙于事业(战斗),回家时却发现丢掉了自己的女人。对这个男人来说,这个故事是什么主题呢?是背叛!死亡也是背叛吗?对!死亡是对生命最大的背叛。

也是对爱情最大的背叛,因为再也没有机会修复了。

当一位至爱亲人突然亡故,我们经常会问他(她):“你为什么离我而去?为什么抛下我不管?”也有人会愤怒地说:“你背叛了我们厮守一生的约定!”这就是死亡带来的被遗弃和被背叛的感觉,所以死亡可以用来形容这两种感受的极端体验——她的遗弃和背叛就如同她死去了一样。

“自杀者不能升天堂。”这句话的原本意义在于,自杀的人都是因为被痛苦的情绪情感所纠缠而放弃生命的,自杀行为使得精神上的痛苦被凝结在死亡的那一刻。这种痛苦并没有得到消除或转化,所以人的精神(灵魂)在离开躯体的那一刻。只能停留在痛苦的地狱状态,而不可能进入快乐的天堂状态。

但这句话在影片中是在给德古拉断后路,断了他企图通过伤害自己,像伊丽莎白一样沉溺在情感中,而获得虚假快乐的后路。也就是在说:你变成和她一样,是得不到快乐和真爱的。

得不到真爱,我们就对假爱执著,执著未果,我们就会因爱生怨,因怨生恨。

德古拉怨恨上帝。他认为是上帝的不公使自己失去了爱人,就如同我们经常抱怨命运的不公,这种抱怨除了推卸自己的责任,用对他人的愤怒减缓自己内心的压力以外,没有任何帮助和用处。

强纳生也以同样的方式怨恨德古拉。他认为自己的爱人是被这个魔鬼蛊惑了,否则米娜应该是爱他的,所以我应该杀死这个魔鬼。这又和德古拉的自我欺骗——“伊丽莎白听信谣言为我而死”——如出一辙。

他们都不关心自己的爱人是怎么回事,更不检讨自己该负什么样的责任。

其实伊丽莎白自杀是她自己选的,不是上帝替她选的,即使她的王子真死了,他们之间的情感还在呀,她完全可以以别的方式怀念他,继续爱他。而米娜变成吸血鬼更是自己的选择。德古拉甚至警告过她:“不,不行,这样会害了你。”

而米娜的回答非常坚定:“我要在你的世界里永生,带我远离死亡。”她才是自愿成为魔鬼的情妇的人,因为她想通过永生逃避死亡的恐惧。变成吸血鬼也是一种自杀,是在人世间死去,在魔鬼的世界里再生,成为一个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躯壳。

再来说说第二段的主题,剔除那些神神鬼鬼的离奇场面,和爱情转世的噱头,这也是一个男人(强纳生)外出为事业所困,家中的女人另有所爱,几经斗争终离他而去的故事。这个故事的主题还是背叛,只是更赤裸、更惨烈,没有了前一个故事的凄美。

所以这两段梦说的都是同一个主题,也就是这个影片的主题——背叛。

虽然主题相同,但是这两段梦中的角色有了稍许的改变。妻子变化不大,只是名字从伊丽莎白变成米娜,但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性格和她完全相反的好友露西。米娜安静端庄、内敛含蓄,提到性就会脸红,是一个典型的淑女。而露西则热情奔放,随性张扬,是男人心目中的性感女神,围着她转的男人络绎不绝,有聪明的医生、德克萨斯的挎刀人、风流倜傥的爵爷……这样两个个性完全相反的女人在一起做好友,很有意思吧?没错,因为她们相互是对方的另一面,她们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人——真正的伊丽莎白。我们总是误以为自己性格的另一面在别人身上,这样我们就看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听到露西的死讯,米娜曾无限忧伤地感叹:“仿佛部分的我也已死去。”

而恰恰是在露西死后,米娜的性格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不再是那个文静害羞的淑女,她继承了露西全部的狂热和性感,她不仅选择了变成吸血鬼,为达某些目的还试图去勾引梵海辛……她的变化使她自己都深感意外.但德古拉却兴奋地感到这才是我的米娜——伊丽莎白。

在王子接近米娜的同时,狼人也在诱惑露西,随着米娜和王子感情的升温,露西对狼人也越陷越深。当露西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时,她不顾自己的安危,焦急地催促米娜去找强纳生:“一定要去找他,要好好爱他,到那里立即嫁给他。”

因为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米娜对强纳生的情感就像她的身体一样,要彻底坍塌了。她把自己的订婚戒指送给了米娜,以表她对他们婚姻的决心,如果她们不是一体两面的关系,这一行为无论在礼仪上还是在情感上都是解释不通的。

遵循露西的警告,米娜理智地给王子写了分手的信函,踏上完婚的旅途。但是她并没有即将投入爱人怀抱的期盼与快乐,反而深感困惑与失落,在她的婚礼步入结尾的时刻,露西的生命也步入了结尾。

这种两人合一的特点在德古拉身上也有所体现,狼人就如同露西,是他身上接近原始本能的一面;而他扮演的王子则如同米娜,是优雅稳重的一面。德古拉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变化,他在第一段中是失去妻子的丈夫,而在第二段中变成了勾引别人妻子的第三者,强纳生则替代他扮演了那个倒霉的丈夫。这个小小的错位看似不经意,其实符合轮回的规律——400年后不仅事件在轮回,事件中的角色也在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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